第二百五十七章 躲過風頭
王老四再沒有聽到野狼的嗥叫聲瞭,他加速趕過去,問道,打到野狼嗎?塗繼橋回答,打到瞭。他朝興沖沖地來到面前的王老四說,你看,一隻野狼掉進瞭我挖的土窟窿,出不來,我來看時,它還是活的,眼裡充滿兇光,非常嚇人,我打兩槍才把它打死。夥計,你運氣好,這隻野狼少說有幾十斤,都給你,再沒有意見瞭吧?!再不會找我扯皮瞭吧?!
塗繼橋手持獵槍轉身走向另一片林子,才走幾步,王老四把他拉轉來說,繼橋,別走,你幫忙跟我把這土窟窿裡的野狼拉出來,我一個人搞,多費勁啦!
塗繼橋說,等一等,我到那邊去看看,還有一個土窟窿,說不定也掉進瞭一隻野物。王老四激動地說,我跟你一起去看。
二人沿著長著山毛櫸的路徑走去,尚未走近那口陷阱,就聞到瞭一股香味。塗繼橋說,算瞭,算瞭,那個土窟窿沒有安住野物。
你看都沒有看,怎麼知道?王老四疑惑地問。
還用看,我安在那兒的一塊牛肉肯定沒動,要是動瞭,就是野物吃瞭,野物吃瞭,那牛肉包括塗在上面的香油也就一並會吃瞭,吃瞭,就不會有香味。你聞到嗎?空氣中還有一股香油味。
是,是有一股香油味。
二人討論著,塗繼橋再走一米多遠,就蹲下身子,伸手將安放在山地上的一根細小樹枝拿起來,上面掛瞭一砣牛肉。王老四看瞭,贊許道,這個土窟窿上面鋪瞭樹枝草葉隱蔽得很好,還真難發現,你說出來好哇,要不,我糊裡糊塗鉆進林子說不定,一腳不慎,整個身子又要摔下去。
那也有可能。塗繼橋鼓著眼說,我已經告訴你瞭,你要是有一天有裝瘋作邪,自己跳進這個陷阱蹭得滿身是土坎坷,可不能再找我瞭。
怎麼會呢?憑你那麼夠意思,把安住的一隻野狼打死瞭,都送給我,我還會整你的砣子嗎?王老四說著還仰起臉孔,顯出玩世不恭的樣子,那神情裡卻又有對塗繼橋恭維的味道。
二人又回到開始那個陷阱處,王老四跳進去把那隻身子朝下伏在陷阱底部的尚有些溫熱的野狼屍體翻開一看,忽然沖著上面的塗繼橋叫道,嗨,這還是一隻母狼。
他拎起野狼的屍體伴著阱壁舉起來,上面的塗繼橋弓下身伸手也夠不著,約莫還差一米遠的距離。塗繼橋說,你傻死瞭,跳下去有什麼作用?搞不起來。
哪樣才能搞起來?王老四隻好謙遜地問。
你爬出土窟窿,要麼回傢找一條長繩來,要麼在山上扯幾根葛藤結成長繩再把獵物縛住,從裡面拉出來。塗繼橋這麼說。
王老四就從陷阱底部往上爬。
算瞭吧!你不要爬。塗繼橋把獵槍靠著附近的那棵雪松放著,走過來,把盤在腰際的一根長長的麻繩繞開,將一端丟進陷阱,王老四接住麻繩,一邊綁那母狼屍體一邊講,你咋不早說?讓我急死瞭。
真是便宜瞭你。塗繼橋心裡想反悔,但開始說過的話,又不宜食言,隻好說些牢騷話發泄一下。他還是幫忙把那隻母狼的屍體從陷阱裡拉出來瞭。
王老四從他這裡得到整隻母狼,自然感覺沾光瞭,而塗繼橋心裡失落,王老四當然清楚,他扛起那隻母狼屍體要走出林子,便對塗繼橋說,你有獵槍鉆進林子的深處說不定還能夠打一隻野物,再說,你掘的三口土窟窿還可能使用,用過的再作佈置,說不定隔一兩夜又有收獲。
這些我都知道。塗繼橋說著,便去取放在雪松根部的那條獵槍,忽然產生一個罪惡的念頭,他望著那扛著野狼屍體的王老四的背影,恨不得一槍嘣瞭他,然後把他的屍體拖進這個安野物的陷阱蓋上土層埋瞭,神不知鬼不覺的,繼而自己再把那隻野狼扛回傢裡去,免得空手而歸,遭到父母的數落。
塗繼橋就要動作瞭,他端起獵槍壓上子彈,把槍口對準已然出瞭林子踏上草甸的因有負荷走得不太快的王老四的後背,正要扣動扳機,他的那個指頭抽搐著,身子打顫,不知怎麼像被什麼抓著似的,轉瞭半個圈。
砰的一聲,獵槍響瞭,火花一冒,出膛的子彈沒有射中王老四,而把那棵雪松的樹身打瞭一眼對過的窟窿。
塗繼橋被震顫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尚未爬起來,就聽到王老四叫喊,喂,繼橋,是不是又打倒野物來瞭?
塗繼橋爬起來,向站在草甸上的王老四搖著手回答,沒有,什麼都沒有打倒,槍走火瞭。心裡卻說,他媽的,你命大,要不然剛才就收拾瞭你。
塗繼橋哪裡知道?他這個罪惡念頭才生出來,那個正倚著雪松的樹神就感受到瞭,他已在山中修行多年,以期多做善事,積累善功,這會兒可是行善積德的好機會。樹神立馬憑意念輻射出一種磁力而形成磁場,以控制塗繼橋的行為,故而他使出不由自主的動作,還不知是什麼原因。
到瞭下午,塗繼橋手持獵槍在還林子裡轉來轉去,卻一無所獲,他氣性硬,覺得空手回傢父母數落是個原因,自己也沒有面子。就打算等到天黑在森林裡夜獵,說不定會有收獲。
夕陽銜山之際,忽然聽到林外有人叫喊他繼橋的名字,這個聲音熟悉,他旋即鉆出林子回應,老四,又有什麼事?你總找老子的麻煩。
繼橋,攏來跟你說。隻見王老四從草甸那邊跑過來,氣喘籲籲地沖著塗繼橋說,出事瞭,村裡有人聽到打野物的槍聲,向鎮裡派出所報案瞭,你是知道的,現在嚴肅獵殺野物,還有人檢舉你打獵,就你非法持有獵槍,要是抓住瞭你,沒收獵槍拘留罰款是一定的,你敢快躲。
老四,謝謝你。我馬上就躲。塗繼橋把獵槍的把柄在山地上一跺,犯急而冷靜地說,可是躲得瞭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躲過瞭風頭不就行瞭?王老四給他出主意。還說,我本打算把扛回去的那隻母狼弄到街上賣的,現在都不敢瞭,隻好自己吃。
塗繼橋再次向王老四道謝,感覺把那隻安在陷阱裡的野狼打死瞭給他,也沒有白給,現在派出所民警出動來抓我,要不是他遞信,我沒有防備非被抓住不可。
據以前那些犯事抓進派出所的人出來說,進去瞭多難受哇!都是跪著交待問題,有的還是跪在玻璃渣上交待問題。想到這,塗繼橋打瞭一個寒噤,內心不但感激王老四,還暗自慶幸抑或後悔,幸虧上午沒有把正扛著那隻野狼走出林子的王老四打死,要是打死瞭,現在派出所民警出來抓我這個非法持有獵槍的獵人誰來給我遞信哦?
王老四走後,塗繼橋不敢下山回村。獨自在山邊樹林裡轉動,也打消瞭狩獵的念頭。挨到下半夜,他悄然回村敲開傢門,父母焦急得不行瞭,說你晚上沒有回傢好咧,幾個民警到傢裡來瞭幾趟。
爹、媽,怎麼辦?塗繼橋雖然沒有被抓住,但是神情張皇。
你唯一的辦法,是到遠處躲避,風頭過瞭再回來。父親摸捏著胡茬給他出主意。母親說,也隻能這樣。於是給兒子準備些盤纏,把包裹一打,讓塗繼橋天沒亮就出行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