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門後的世界
第887章 門後的世界
昏暗的餐廳裡，燭光搖曳，映照出長桌上擺滿的豐盛菜肴。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肉香與甜膩的果味，卻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
桌邊坐著一個身形扭曲的怪物，它的皮膚像是被剝去瞭表皮，露出暗紅色的肌肉與青黑色的血管，表面還覆蓋著一層黏膩的液體，仿佛剛從某種粘稠的液體中爬出。
它的頭部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巨大的裂口，從頭頂一直延伸到脖頸，裂口邊緣佈滿瞭鋸齒狀的尖牙，每一顆牙齒都閃爍著寒光。
它的手臂細長，手指像蜘蛛的觸肢，末端長著鋒利的鉤爪，正靈活地抓取著桌上的食物。
一塊烤得焦黃的肉被它輕輕挑起，送入那張裂口中。裂口內沒有舌頭，隻有一團蠕動的黑色肉瘤，肉塊一進入便被迅速吞噬，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
它的動作優雅而緩慢，仿佛在享受每一口食物，但它的身體卻在不斷變化。每當它吞咽一口，皮膚下的血管便會鼓動一下，仿佛有無數蟲子在皮下蠕動。
它的身體時而膨脹，時而收縮，像是某種不穩定的生物正在試圖突破它的軀殼。
桌邊的其他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都低著頭，沉默不語。他們的身體或多或少都有些畸形，有的手臂過長，有的頭顱扭曲，但他們都在機械地進食，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控制著。
整個房間隻有咀嚼聲、吞咽聲，以及那怪物偶爾發出的低沉嘶鳴，像是某種詭異的語言，又像是無意義的呢喃。
燭光忽然閃爍瞭一下，怪物的動作停頓瞭一瞬，裂口微微張開，露出一絲黑色的煙霧，緩緩飄散在空氣中。
接著，它繼續進食，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但空氣中那股腐臭的味道，卻愈發濃烈瞭。
這時候一個穿著像服務生的人從裡面走出來，身上的衣服雖不同於其他人那般骯臟不堪，但也同樣沾滿油漬，但他算是滿屋子裡唯一一個長得像人的，隻見他笑語盈盈地望向門口:“這位客人，來吃點什麼吧，這裡新鮮的肉食什麼都有。”
而門口站著的則是第二遍打開門的陽凡，她此時的表現已經不能用驚恐來描述瞭，整個房間壓抑血腥恐怖的畫面給她帶來尤為暴力的視覺沖擊。
她甚至連尖叫的勇氣都沒有瞭。
“砰！”
而在這會，她原本打開的門忽然間關閉瞭，嚇得她扭頭看瞭眼，連忙抓住把手擰動，卻發現把手似乎被鎖死瞭。
頓時一股涼意直入天靈蓋，同時脊背陣陣寒意傳來，她顫抖著看到門上倒映著的自己的影子旁邊，緩緩靠近另一個影子。
微微轉過身，那個服務生此時依然笑盈盈地看著她，可是在她看來，這笑容異常恐怖，嘴角甚至都好像要裂開瞭一般。
她的穿著也不同於在場的任何人，顯得那般幹凈整潔，也因此所有進食的人在這時候忽然停止瞭手中的食物，扭頭望向陽凡。
所有的目光流露出對食物的渴望，貪婪，就像尖錐般直射陽凡身上，她幾乎都沒有勇氣和他們對視，仿佛自己在他們眼中已經是一隻赤裸的羔羊。
她無助地雙腿打顫，甚至都忘瞭自己該做什麼，原本暖色的燈光氛圍，在她眼中也顯得無比骯臟。
此時多麼渴望又想念楊少川，如果他在這，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忽然想到這點之後，她揉搓著自己的長發，找找那根金線，可平常一捋就能看到的，這時候竟然怎麼都找不到瞭。
原本還有些希望的情緒霎那間再次驚慌失措，那是她的底牌，如果連那個都沒有瞭，她隻剩下絕望瞭。
在無數恐懼，掙紮，絕望中忽然有一陣聲音從她心底傳出。
等等！
冷靜，冷靜……冷靜……
之前楊少川教過她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觀察周圍環境一切能利用，能夠幫助到自己的東西……或者出口。
她緩緩抬起頭準備觀察一下房間，可是迎上眾多怪物的目光，她再次心中一寒，險些大腦空白瞭。
“客人，你想來吃點什麼……”那個服務生還在旁邊等待著，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周圍的怪物也同樣等候著，仿佛陽凡就是一道美食。
“……”陽凡不停深呼吸，咬著牙回答道，“我不吃……我沒有錢。”
“沒事的，你身上任何部位都能付錢……”服務生的回答再次嚇得陽凡面容失色，她感覺不能再待下去瞭，這些怪物一定會把她吃掉的。
她眼神躲閃著，趁這個時間趕緊尋找大門，出瞭房間應該就安全瞭。
隻是她的目光被服務生察覺到瞭，服務生伸手要攔著她問道:“你想去哪？周圍已經坐滿瞭人瞭……跟我去後廚吧……”
後廚？這不明擺著要殺我。
我是嚇壞瞭，可我不是傻子。
陽凡咽瞭下唾沫，躲下服務生伸過來的手，接著他手上粘稠的液體沾在瞭陽凡的袖子上，她感到惡心地使勁甩胳膊。
無論她在這個角落做什麼，都能引起所有怪物的註意，因為它們好久沒有見到這樣幹凈，新鮮，更有破壞欲望的食物瞭，一個個不禁貪婪地流出口水，對於桌上的美食都有些不在意瞭。
“你最好跟我去後廚……不然我都有可能被它們給吃掉的。”服務生這時候依然露著笑意，可是那語氣中的威脅充斥整個口腔。
陽凡使勁拍打著腦袋，仔細回憶著，然後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雙腿依舊不由自主地顫抖。
這一系列舉動在所有怪物眼中看來是那麼好笑，弱小的生物無論做什麼都顯得那般可愛。
陽凡也是這一刻感覺，自己離開瞭楊少川，好像在這種地方什麼都做不瞭，這不是夢嗎？怎麼一切都那麼真實，恐怖得真實，可怕得真實，就好像……
就好像是地獄一般。
隻是與地獄不同的是，這裡面的怪物全都隻知道吃，仿佛一切的貪欲都在口中。
她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可是卻無法在腦海中浮現。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瞭，必須逃離這裡，沒有他在，自己也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陽凡抿著嘴，卻依然顯得那般無助，雖然下定瞭決心自己逃離這裡，可在這時候還是期待楊少川能忽然到來。
可能是最近他帶給自己的感覺，就是能夠突然出現，從而拯救她吧。
但理想是豐富的，現實的骨感的，這裡除瞭骯臟不堪的木地板，詭異的黃色燈光氛圍，各式各樣張著大口貪婪望向她的怪物，還有一個露著笑意卻面目猙獰的服務生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能救她的瞭。
“嗒！”
這時候忽然有一隻沾滿油膩的大手抓住瞭陽凡的胳膊，把她頓時嚇得炸毛瞭，原本準備好的情緒也在此刻煙消雲散，張著大嘴直接失聲瞭。
而那個怪物模樣的生物拽著她毫不解釋地往怪物人群稀少的地方奔去。
服務生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有人會冒著被圍攻的風險把人搶走，這怎麼能敢的！
在這傢店有個規則，就是進來的客人，如果沒有想要吃的東西，那就要做好被別人吃的準備，被別人吃，卻不會被所有人一擁而上，而是他選中一個吃自己的人，盡情讓那個人享受，其他人就不能再有想法瞭。
但這時候那個傢夥竟然打破規則，把這個女孩帶走瞭，眾人頓時躁動起來紛紛哀嚎著，仿佛在喊到口的鴨子要飛瞭，同時也有許些目光望向服務生。
服務生見狀咬著牙，那笑意在他臉上更加猙獰瞭:“我接受培訓的準則是，不準對客人帶有情緒，時刻保持笑容……可是你為什麼要跑啊，為什麼要違反規則啊，這就由不得我瞭……”
說著竟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槍來，對著剛才帶走陽凡的那個怪物的背影。
陽凡還在懵逼當中，她整個人再次陷入呆滯當中，不知道該怎麼辦，是掙紮著跑掉，還是任由這個怪物帶走。
“砰！”
一聲槍響，整個房間頓時充滿瞭嘈雜，所有人都歡呼獰叫著，如果把那個怪物打死，他們就能享用到兩份美食瞭，還是免費的那種。
不知道的人看到這種情景，還以為是店內在搞什麼歡慶活動，每個客人都興高采烈的呼叫著，雖然叫喊聲相當詭異。
當陽凡被怪物拉扯著帶出這傢店的時候，她終於想起來反抗瞭，拼命將自己瘦小的胳膊從對方油膩的大手中拽出來。
隨後她來不及望向周圍，打算隨便找個地方跑掉，可在這時候胳膊再次被對方抓住，這次抓的很緊，陽凡望著他正想大叫的時候，忽然註意到他背部有個焦黑的窟窿，周圍還有黑色血跡在滴落。
剛才她確實聽到瞭槍聲，難不成這個怪物是在救自己？
到底是不是？
這是個致命的答案，如果選擇跟怪物走，他可能會帶回傢把自己燉瞭，也可能他是真想救自己。
但眼下她似乎根本跑不掉。
被對方拽著踉蹌地奔跑著，而這時候，忽然看到已經遠離的那傢店，奔出來許多怪物，帶頭的是那個服務生，他舉著手不知道在嚎叫什麼。
正當陽凡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的時候，周圍其他店鋪也紛紛開瞭門，從中陸陸續續走出許多怪物，都望向逃跑的陽凡這邊。
“來不及瞭……你給我上來！”這時拉著陽凡的怪物忽然喊瞭一聲，並且將陽凡往空中一拋，隨即落在瞭他的背上，他的體型寬大，足有兩米的樣子。
但是在那群怪物中，也隻不過好像中等的身材，當時在房間裡，她甚至還看到腦袋已經頂在天花板上的怪物，那油污不停地從天花板往下滴落，場景惡心至極。
但眼下她待在怪物背上，反倒是逐漸冷靜瞭下來，可能是逃脫瞭剛才壓抑恐懼的氛圍吧，在外部的環境中，讓她呼吸到瞭新鮮……
個鬼啊！
她剛吸一口氣就感覺喉嚨仿佛被什麼給黏住瞭，這時候才註意到周圍飄散著無數棉絮般的東西，仿佛空氣也變得粘稠，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而且天空也是漆黑一片，烏雲堆滿瞭天際，被怪物背著一路狂奔，而身後望不到的地方密密麻麻全都是追趕的怪物，前面有跑的慢的跌倒在瞭路面，又被身後的怪物踩踏瞭上去，頓時那臃腫的身軀爆裂開來破碎在瞭路邊，烏黑濃稠的液體從他們身軀中炸開落在地上流淌進瞭下水道。
那前仆後繼地場景看得陽凡一陣難受，再加上此時吹著風，嘴裡還被灌瞭奇怪的棉絮，再聯想到剛才出來的時候，看到地面上那些她以為是油污的東西，原來都是那些怪物體內流出來的，頓時有種反胃的感覺。
“這邊。”背著她的怪物忽然一個轉身竄進瞭巷子，她耳旁隻剩下呼呼風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怪物的哀嚎聲已經逐漸聽不到瞭。
在這裡有個小門，怪物擠進小門後將陽凡放瞭下來。
裡面是個狹窄的房間，還有一面像窗戶一樣的東西，陽凡往外面望去，好像不同於之前那般，外面的道路整潔無污，兩旁的商店也是看上去有模有樣的，除瞭空氣中還漂浮著的棉絮，相比之下陽凡感覺外面更舒服一些。
同時她還要面對另一件事，那就是身後的怪物。
“呼……總算到瞭，差點就成瞭他們的口糧。”怪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陽凡咽瞭下唾沫緩緩轉過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他手裡跑掉，這傢夥剛才奔跑的速度她也見識到瞭。
然而當她轉過身的時候，卻見怪物正猙獰地撕扯著自己的腦袋，陽凡頓時臉色煞白，這傢夥要做什麼，表現也太恐怖瞭。
接著怪物顫抖著兩條油膩胳膊撕裂自己的腦袋後，從中長出瞭另一個腦袋，並且他將自己胳膊從這油膩的皮囊中抽瞭出來，最後整個人呈現在陽凡面前的時候，是個身上沾瞭許多油漬的短發男子。
“雖然保命效果很好，不過背部已經被打爛瞭，下次恐怕需要找人修復一下瞭。”短發男自言自語地掐著腰，卻忘記瞭自己正赤裸著站在陽凡面前，他想起來時候微微一愣，伸出手對陽凡笑瞇瞇地說，“你好，我叫蘇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