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宴席
而在墨畫偷偷打量上官策的同時,上官策卻根本沒看墨畫一眼。
這是顧傢傢宴,子弟眾多,小孩也有不少。
上官策位高權重,自不會一一過問。
他在和身邊的顧傢傢主,低聲說著什麼。
顧傢傢主,名顧守言,看著要年邁一些,濃眉劍目,神情十分剛強固執。
他曾任乾學州界道廷司掌司,權力大,威勢也極重。
上官策和顧守言,兩個傢主,神色嚴肅,不知在說些什麼。
因為用瞭隔音的手段,墨畫聽不到。
不光是兩個傢主坐的高臺,就是他現在所在的宴席,四周也佈瞭至少三品的隔音陣。
這些隔音陣,將顧傢嫡系、長老以及貴客,與外面的一般子弟隔開瞭。
墨畫聽不到外面的喧鬧。
外面的弟子,也聽不到這些長老們在聊什麼。
既與族人同樂,但又互不幹擾。
墨畫又打量瞭下其他人,發現除瞭顧傢修士外,還有不少陌生面孔。
這些修士,一個個面容倨傲,養尊處優,修為也不凡。
這些應該就是顧傢的“貴客”,而且大半估計都是上官傢的長老。
他們按身份尊卑,修為高低,排次論座。
墨畫又從上到下,看瞭眼座次,心中嘀咕。
越是大世傢,講究越多,看似是尋常的傢宴,但座次的講究卻有很多,一點也不得馬虎。
老祖不出面,最高處,自然是兩個傢主。
往下便是修為高深的實權長老。
再是嫡系核心弟子,又或者說,是下一任傢主的候選人。
後面再根據血脈,身份,修為等等,依次來排,估計還要考慮賓客之間的關系。
盡量把關系好的,安排坐在一起,這樣賓主盡歡。
有仇隙的,要分開坐,以免惹出事端。
墨畫看到瞭上官儀。
上官儀就坐在上遊,靠近傢主的位置,因為他是上官傢嫡系,還是下一任傢主候選。
顧傢這邊,經常給墨畫點心吃的顧紅長老,也在上座。
她是嫡系長老,身份高,資歷老,修為也很是不俗。
墨畫又往下瞄瞭一眼,看到瞭顧長懷。
顧叔叔,在中遊偏上的位置。
他雖然是嫡系,但父母早亡,在族中沒有助力,天資雖好,但性格又太孤僻瞭些,所以隻混瞭個中等偏上的座次。
不過,這也算不錯瞭。
也有很多不如他的。
比如墨畫自己。
墨畫低頭看瞭看,發現自己的座次,處在中遊偏下的位置。
這倒也正常。
畢竟自己是來蹭飯的。
自己散修出身,無權無勢,靈根也不好,跟顧傢更是沒一丁點親緣關系,八竿子都打不著。
這種傢宴,能混個席位就不錯瞭,哪裡還能挑三揀四。
但是……
墨畫側過頭,看瞭眼身旁的瑜兒,還有琬姨,眉頭微微皺起。
自己能參加傢宴,一是跟顧傢關系還不錯,但最主要的,應該還是沾瞭琬姨和瑜兒的光。
可為什麼這等隆重的傢宴中,琬姨和瑜兒的座次,隻在中等偏下呢?
這有點不對勁。
琬姨是聞人傢嫡系,是上官儀叔叔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瑜兒,更是上官傢主一脈單傳的嫡系孫子。
在這種傢宴中,座次這麼靠後,這就很奇怪瞭……
墨畫又轉頭看瞭看。
瑜兒年紀小,對這種世傢尊卑,傢宴座次,一概不知,隻是小手攥著筷子,一臉興奮地等開席。
琬姨應該心裡有數,但她滿眼都隻是自己的孩子。
瑜兒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陪在她身邊就好,對這些世傢門第,上下座次,也並不放在心上。
墨畫皺眉沉思,忽而神識一動,察覺到瞭幾道目光。
“有人在看我?”
墨畫不露痕跡地看回去,這才發覺不是。
這些目光,都是看向自己身旁的琬姨和瑜兒的。
其中一道目光,是上官儀。
上官儀雖坐在上座,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地往下看,看向自己摯愛的妻子和兒子,眼神渴盼,還帶著一些惆悵。
一個大男人,看著竟多少有些可憐兮兮的……
墨畫搖瞭搖頭。
其次是顧叔叔。
他看向琬姨和瑜兒的目光,大多是擔憂。
當然,他也看到瞭,坐在瑜兒身邊的墨畫。
墨畫向他眨瞭眨眼。
顧長懷撇瞭撇嘴,輕哼瞭一聲,便收回目光,自顧自端起酒杯喝瞭起來。
這兩道目光,是好意的。
而其餘的目光,則來自上官傢的那群長老。
他們的目光,雖不至於惡意,但絕沒有善意,冷冰冰的,帶著漠然,充滿著審視與挑剔,還伴有一些竊竊私語。
墨畫微微嘆氣。
宴無好宴。
世傢一群人,勾心鬥角,真是太麻煩瞭。
不過很快,傢宴開始瞭,墨畫就把這些拋之腦後瞭。
一道道珍饈美味端上瞭桌。
飛禽靈獸,仙果佳肴。
魚蝦豚蛟,雞鵝鸞鳥。
色香味美,令人口齒生涎。
顧傢雖不到五品,但也是顯赫的大世傢,年前的傢宴,雖不至於有多奢侈,但絕對夠豐盛。
尤其是對散修出身的墨畫來說。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既然是參加宴席,安心蹭飯便好。
世傢子弟,講究禮儀,一邊交談,一邊虛情假意地寒暄。
墨畫則和瑜兒兩個,心無旁騖,大快朵頤。
隻是吃著吃著,墨畫忽然察覺到,又有一道目光向自己這邊看來。
十分苛刻,且帶著不滿。
墨畫看去時,就發現上座中,一個女長老,身穿綠衣,濃妝艷抹,目光不善地看著琬姨,不知心中在盤算什麼。
墨畫便繼續啃著雞腿,默默留意著她。
傢宴還在繼續,佳肴味美,觥籌交錯,表面上一片和氣,但氣氛總有些疏離。
終於,不知過瞭多久,墨畫正喝著果酒,便覺得一道厭惡之意傳來,而後便聽那女長老,向身旁的人問道:
“聽說聞人傢的琬小姐也在顧傢,恕我眼拙,不知是哪一位?”
她這話聲音控制得恰到好處。
既不太大,顯得失禮,又沒有刻意壓低,讓大傢都能聽到。
而且這句話,顯然是明知故問。
聞人琬放下瑜兒,款款起身,向那女長老行瞭一禮。
綠衣女長老故作詫異,並不起身,隻假意寒暄道:
“我出身乾州大族,是沈傢嫡女,嫁到上官傢沒多久,平日裡隻聽人說起琬小姐,但一直不曾見過面,一時好奇,便問出瞭口,若有唐突,你別見怪。”
聞人琬微微頷首。
女長老便斂瞭幾分笑意,端起瞭架子,“按輩分算起來,我該是你的嬸娘。”
聞人琬已然有些不悅,但到底還是克制住瞭,恭敬道:
“嬸娘。”
“嗯。”女長老笑著答應瞭一聲,便嘆瞭口氣,“你也別怪嬸娘,你這常年不在傢,我見你一面都難,彼此之間,自然就生疏瞭。”
“不過話說回來……”女長老淡淡看瞭聞人琬一眼,圖窮匕見道,“儀少爺好歹也是下任傢主,你便是傢主夫人,成天守在這顧傢,算是怎麼回事?莫非是……不把上官傢,放在眼裡?”
聞人琬臉色微白。
場間的氣氛,都冷瞭些。
聞人琬剛想說什麼,上官儀便站瞭起來,溫聲道:
“琬兒留在顧傢,是為瞭照顧瑜兒。”
“瑜兒自小體弱,為瞭強身健體,固本培元,這才小小年紀,就被送入太虛門修行。”
“母子連心,又擔心瑜兒修行懈怠,琬兒這才留在這裡,既是為瞭照顧,也是為瞭督促。”
“而乾學州界附近,上官傢、顧傢還有聞人傢,都有不少修道產業,這些產業,也全靠琬兒打理……”
女長老見他們夫妻情深,不由挑剔地打量瞭聞人琬一眼,不壞好意笑道:
“容貌溫婉,秀外慧中,的確是個大美人,難怪儀少爺如此癡心,處處為你說話,凡事都要順瞭你的心意,真是令人羨慕。”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神色皆變。
這便是在暗指上官儀,身為上官傢少主,色令智昏,受妻子掣肘,難堪大用。
上官儀臉色微變。
也有人偷偷打量首座之上,傢主上官策的臉色。
畢竟上官儀,可是上官策唯一的兒子。
可上官策神情平靜,置若罔聞,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受到非議。
顧長懷皺眉,見聞人琬孤身站著,受著上官傢的非議,當即便想站起身來。
可轉瞬間,一道銳利的目光,向他看來。
是顧傢傢主顧守言。
顧長懷神色倔強,幾次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沒辦法忤逆傢主,隻能悻然坐下。
顧長懷心裡也知道,他站起來說話,也無濟於事,隻會讓情況更糟。
而另一邊,上官儀雖故作鎮定,但心中卻一沉。
他也意識到,自己越是維護琬兒和瑜兒,反而可能使他們受到的指責越多。
也越顯得自己兒女情長,優柔寡斷。
雖然自己就是兒女情長,別人說也無所謂。
但他總不忍心,牽連自己的妻兒。
沈傢出身的女長老,見此情形,嘴角微露冷笑,目光一轉,又看向瞭瑜兒,搖頭道:
“世傢子弟,三歲習禮,行止坐臥,飲食起居,皆有風儀,不可逾矩。”
“哪有像這孩子一樣,神情歡快,見瞭長輩也不知收斂,走路莽撞,沒一點儀度,參加傢宴,也隻顧吃喝的……”
女長老遺憾道,“這樣,怕是好好一個孩子,也給教壞瞭。”
瑜兒被她當眾數落,忽而手足無措,蔫蔫地躲到瞭娘親的身後。
聞人琬心中一疼,隨即大怒,目光一冷,剛想反唇相譏,卻見到上官儀憂慮的目光。
她瞬間明白過來瞭。
這沈傢女長老,是長輩,說這陰陽怪氣的幾句,明面上是教誨。
而她是晚輩,忍瞭還好。
若是忍不瞭,出言頂撞,後果必然更嚴重,不僅自己要背上“不敬長輩”的名聲,就連瑜兒也會受連累,被人說“沒教養”。
因為她是做母親的,而瑜兒又是她養大的。
聞人琬眼眶微紅,一雙素手,攥得發白。
墨畫看著十分生氣,他剛準備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那女長老,志得意滿,不知何時,已然把目光轉向瞭他。
“這位小公子,不知是哪傢的?”
墨畫一怔。
女長老不待墨畫回答,便譏笑道:
“靈根低劣,依我看,必不是世傢子弟,不隻是哪裡的野小子吧。”
她又把目光,轉向聞人琬,嘆道:
“這便是伱的不對瞭,修士修道,講求法財侶地,這個‘侶’字,講的就是志同道合的道友。”
“世傢子弟,從小時候起,交什麼樣的朋友,就要嚴格篩選。”
“出身不顯,身份不尊,血脈不貴,靈根不優,這樣的人,是不值得,更是不配登堂入席的。”
“更何況,這孩子吃相比瑜兒還粗俗無禮,缺乏教養,你倒是真不怕,我堂堂上官傢的嫡系,被這小子給帶壞瞭?”
瑜兒雖聽不大明白,但也知道,他的墨哥哥被人說壞話瞭,氣得小臉發白。
聞人琬同樣忍不住瞭。
自己的事,忍一忍便罷瞭。
可墨畫是瑜兒的恩人。
瑜兒當初被劫走,是墨畫救回來的,瑜兒噩夢纏身,更是全仰仗著墨畫紓解。
聞人琬目光一冷,當即便道:“你……”
可沒等她說出口,就發現墨畫拽瞭拽她的衣袖。
聞人琬一怔,低頭看去,就見墨畫喝瞭口果酒,潤瞭潤嗓子,而後擦瞭擦嘴,緩緩站瞭起來。
聞人琬不知墨畫要幹什麼。
墨畫便一臉單純,偷偷指著那個女長老,小聲問聞人琬道:
“琬姨,這個兇巴巴的老太太是誰啊……”
他刻意壓低瞭聲音。
但單純壓低聲音,又沒有用神識遮掩。
在座的修士,各個修為不俗,哪裡聽不到他說瞭什麼。
兇巴巴的老太太……
眾人的神情,立刻微妙瞭起來。
那女長老一愣,隨後立馬怒目圓睜。
她活到現在,兩百多歲,從來隻聽人奉承她“傾國傾城”,“貌美如畫”,“風姿綽約不減當年”……
她也自認,容貌不輸於任何人。
可沒想到,這個小鬼!
竟喊她“老太太”!
她指著墨畫,厲聲問道:“誰是兇巴巴的老太太?!”
她這兇巴巴一問,不言自明。
墨畫似乎被嚇瞭一跳,弱弱道:“琬姨喊你‘嬸娘’,你不是老太太是什麼?”
女長老兩眼噴火。
聞人琬心裡有些快意,但也有些哭笑不得,“她雖是嬸娘,但也就比我大一百多歲,不至於喊老太太……”
墨畫嘀咕道:“那我哪裡知道,她臉上的粉塗太多瞭,跟墻一樣厚,我哪裡能看得出來……”
女長老差點把牙咬碎。
墨畫又問聞人琬,“不喊老太太,那我喊……老阿姨?”
席間終於有人,沒忍住笑出瞭聲。
很快,又有人接二連三,低聲笑瞭起來。
被笑聲一激,這位沈傢出身的女長老,終是怒不可遏,手掌一拍,將一桌碗碟,震得粉碎,菜肴湯汁流瞭一地。
墨畫搖瞭搖頭,一板一眼道:
“這位老阿姨,摔摔慣慣的,好沒禮貌啊。”
“行止坐臥,飲食起居,要有禮儀。”
“不是說三歲就開始學瞭麼,怎麼有人都兩百多歲瞭,還沒學會呢?”
墨畫又輕聲嘀咕道,“你看,自己都沒學好,還想著教別人……”
女長老擦著“白”粉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五官都開始扭曲。
良久之後,她才壓下心中的怒火,咬牙道:
“目無尊長!顧傢真的是……什麼樣的小鬼,都能上桌瞭……你爹娘是誰?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若不說出來歷,上官傢,包括沈傢,都不會放過你!”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皺眉。
好歹是大族沈傢出身,如今嫁入上官傢,位列長老,心胸竟能如此狹窄,如此沒有氣度,跟一個小孩過不去,還當眾出言威脅……
隨後眾人又看向墨畫,神色有些擔憂。
幾個認識墨畫的顧傢長老,便站出來打圓場。
“小孩子,童言無忌,何必動氣……”
顧紅長老也敷衍道:
“年節將至,不宜大動肝火,畢竟是傢宴,其樂融融才好,這孩子我之後會說他的……”
女長老卻揪著不放,冷笑道:
“這小鬼,不是你們顧傢的人吧?”
眾長老一怔,面面相覷。
墨畫當然不是顧傢的人。
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沒辦法說謊。
女長老便冷聲道:“那這小鬼,為何會參加你顧傢的傢宴,還敢對我出言不遜?你們顧傢,最好給我個說法!”
這話就難聽瞭。
顧傢長老紛紛面色不善。
之前勸你,是給沈傢,還有上官傢面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如此不知分寸,囂張跋扈,那就是不把顧傢看在眼裡瞭。
顧傢雖不如沈傢,但也並非一般的小傢族,豈是這麼容易被人拿捏的?
氣氛正有些僵持之時,墨畫這才取出一枚木匣,緩緩放在桌上,脆聲道:
“我是來送禮的!”
女長老向下一瞥,見墨畫的木匣中,隻放瞭一幅簡陋的字,普普通通,不曾裝裱,也無華貴的氣息,便譏笑道:
“沒點出息,什麼破字畫都拿來送,也不覺得丟……”
旁邊一個年老的上官長老,卻神色大變,立馬呵斥她道:
“閉嘴!”
而高臺之上,上官傢主和顧傢主,竟也緩緩站起身來。
女長老神色茫然,不明所以。
上官傢一位長老,眉頭緊皺,看瞭眼字,目光漸漸不可思議。而後看向墨畫,語氣不自覺敬重瞭許多,“小兄弟,這副字是……”
墨畫道:“是荀老先生,讓我送來的!”
荀老先生?
眾人面面相覷。
便有幾個資歷很老的長老,心中一顫,壓低聲道:“太虛門的荀老祖。”
“這幅字是……老祖手跡。”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倒吸瞭一口涼氣,再看向墨畫時,更是滿眼的難以置信。
太虛門老祖,竟讓這小修士來送禮?
這小修士何德何能……竟能代老祖送禮?
他與太虛門的荀老祖,又有什麼關系?
一眾修士,心中震動。
墨畫身邊的聞人琬有些錯愕。
她還怕他在宗門受欺負,怎麼莫名其妙的,就連老祖,都替這孩子撐腰瞭……
顧長懷更是有些失神。
他知道墨畫在太虛門混得好,但也沒想到,他竟能混得這麼好。
那位墨畫口中,教他陣法的荀老先生,竟然是洞虛老祖……
氣氛一時凝滯,場間鴉雀無聲。
便在這時,人影一晃,上官策和顧守言已經到瞭墨畫身邊,看向瞭匣中的字:
福緣深厚。
兩人神色錯愕,心中微驚。
“福緣深厚?”
“太虛門的荀老祖,為何題瞭這四個字?又有何深意?”
兩人一時思緒萬千,不過面上都是平靜如水,沒有表露出來,也沒有多問。
顧守言對著字,行瞭一禮,沉聲道:“多謝前輩賜字。”
而後便看向墨畫,剛硬的面容上,微微笑瞭一笑,“收好吧,小孩子長身體,多吃點。”
墨畫微怔,而後眼含笑意,禮貌道:
“謝謝傢主!”
之後上官策和顧守言都不再說什麼。
宴席也正常進行。
不過再上菜的時候,顧守言便吩咐人道:
“加個上座。”
眾人神情有些古怪,但也覺得理所當然。
於是上座之間,便臨時加瞭個座次。
這是對荀老先生的敬重。
不過,畢竟不是老祖親臨,所以也不至於排首座。
所以這個座次,僅次於兩個傢主,但在一般上座之上,算是“上上座”。
顧守言道:“小兄弟,請。”
墨畫目光一喜,拽瞭拽聞人琬的衣袖,“琬姨。”
聞人琬一怔,而後有些拘謹地起身。
墨畫又拉著瑜兒的小手,三個人堂而皇之地走到高臺之下,坐到瞭“上上座”的桌次上。
上上座。
這是荀老先生的排面。
墨畫知道,自己這是狐假虎威,沾瞭荀老先生的光。
不過荀老先生既然送瞭自己這幅字,這些事,估計他老人傢也心中有數,墨畫也就不客氣瞭。
上上座的靈膳,比下面的更好一些。
而這下更沒人敢管他瞭,墨畫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瑜兒得瞭墨畫的“縱容”,原本受怕的眼眸中,漸漸有瞭光彩,神情也沒瞭膽怯,理直氣壯地跟著墨畫大吃大喝起來。
聞人琬看著兩個孩子,目光既是欣慰,又有感激。
而之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綠衣女長老,現在的座次,反而在墨畫下面。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墨畫,坐在她頭頂的位置上,旁若無人,大吃大喝,氣得渾身亂顫,面容扭曲,臉上塗的脂粉,簌簌往下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