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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夢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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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髓果真是好東西!

墨畫在心裡琢磨瞭一下。

從夏姐姐那裡得到的信息可知,這魔宗十幾個金丹魔修頭目身上,大概率都藏有一具神骸。

神骸寄身,是邪神對金丹魔修的“賜福”。

同時也是在將這些金丹魔修,當做“傀儡”。

而對墨畫而言,這些金丹魔修,同樣是貯存著神髓的“儲物袋”。

隻要殺瞭這些金丹魔修,便有辦法弄到神髓。

但是……

墨畫一時間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殺金丹魔修,賺神髓更容易……還是斬邪胎,煉神髓更簡單?

無論殺金丹,還是斬邪胎,似乎都不是容易的事。

甚至相較而言,斬邪胎可能還更“務實”些——至少他現在已經切切實實,一步一步,走在瞭“斬邪胎”的路上。

而殺金丹魔修……不僅危險,變數還多。

金丹境的顧叔叔命都差點弄丟瞭,更別說自己一個小小築基瞭。

三品州界,金丹之間的殺局,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想通過殺金丹,煉神髓,幾乎是癡心妄想。

墨畫皺瞭皺眉。

但這件事,又不好放著不管。

因為還有顧叔叔的原因在。

顧叔叔跟著自己“混”太久瞭,很多事,他都有插手,身上沾瞭太多因果,這才會被邪神的勢力盯上,才會有金丹境的魔修,寧可自爆金丹,也要與他同歸於盡……

雖說顧叔叔自己說過,他是道廷司典司,職責所在,緝拿邪魔修士,是他分內的事。

但真要說起來,這裡面肯定也有自己的緣故。

若沒有自己這個“惹禍精”,顧叔叔想來也不會在邪神的局裡,牽扯得這麼深。

之前在二品州界,緝拿二品巔峰的罪修還好。

現在他一個金丹初期的典司,要在三品州界,與十多個金丹魔修坐鎮的嗜血魔宗,明爭暗鬥。

風裡來血裡去的,指不定哪天一個不註意,小命就沒瞭。

墨畫嘆瞭口氣。

顧叔叔雖然冷冰冰的,但卻是個大好人,死瞭蠻可惜的。

“那有沒有辦法,能幫道廷司獵殺金丹魔修,保護顧叔叔安全,順便還能賺點神髓呢?”

當然,神髓是在其次。

自己主要是擔心顧叔叔的安危。

墨畫點瞭點頭,可思索瞭許久,還是一籌莫展。

修為是修士間銅墻鐵壁般的“壁壘”。

很多事,修為不夠,就是不行,怎麼做都不行。

更別說,築基中期和金丹相比,真的是差距太大瞭。

墨畫搖瞭搖頭。

這件事還是隻能暫時擱置,他也隻能在心裡,默默祝顧叔叔以後能逢兇化吉瞭……

他實在是愛莫能助。

……

之後墨畫又修行瞭兩日,便到瞭七日之期。

他又要去後山,找老祖學劍去瞭。

可這次,當墨畫焚香沐浴,準備完畢,老老實實坐在弟子居裡,等著老祖“開門”,把自己接過去的時候。

面前的虛空波瀾不驚,久久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墨畫有些錯愕。

老祖莫非忘瞭時間瞭?

不可能啊……

“還是說,老祖他出瞭什麼意外?”

墨畫心情有些凝重。

他又等瞭一會,可面前還是毫無動靜,就在墨畫以為,今晚老祖不會再抓他過去學劍的時候。

虛空終於開始閃爍。

一道漆黑深奧的空間裂紋出現,一隻枯瘦的大手伸出,薅住瞭墨畫的衣領。

場景變換間,墨畫又來到瞭劍塚。

墨畫定睛一看,後山還是那個後山,劍塚還是那個劍塚。

劍塚中枯坐的獨孤老祖,似乎也與往常一樣,沒什麼異常。

“練劍吧。”

獨孤老祖的聲音,一如既往低沉而沙啞,蒼然如黑夜的枯石。

墨畫遲疑片刻,問道:“老祖,我練什麼劍招呢?”

他現在,已經學到斬神劍瞭。

“從頭開始,把我教你的,都重新練一遍。”

墨畫愣瞭下,“重頭練?”

獨孤老祖頷首,“以陣代劍,另辟蹊徑,這是好事。但劍道的基礎,也不要忘瞭,一定程度上,神念化劍真訣,畢竟是個劍訣。多練練劍,總沒有壞處。”

墨畫覺得也有道理,便點瞭點頭。

他這種“作弊”式的神念化劍,雖然十分契合自己要走的“道”,但原本的劍法之道,即便不精通,也要有所掌握。

世事洞明皆學問。

修道也是這樣,陣法和劍法,都有深奧的門道。

最好能不辭辛苦,不怕瑣碎,從基礎開始,都多學一學。

隻是,老祖的態度,總讓墨畫覺得有些違和。

似乎老祖……是在顧忌什麼?

墨畫不好追問,隻能埋頭繼續練劍。

就這樣,他仿佛又回到瞭當初,仍舊腳踏實地,從劍招開始,一步步地開始練劍。

而且練的,還是體修類的劍法招式。

當然,他也就隻能練練招式,威力不強,隻當強身健體瞭。

練瞭一個多時辰,時間便到瞭,墨畫要離開瞭。

獨孤老祖沉默片刻,忽而以手點著額頭,借瞭一縷劍意,在地上畫瞭一個圈。

這個圈上,劍意深不可測,將墨畫和他自己,都包裹在圈內。

獨孤老祖這才開口問道:

“墨畫……”

他頓瞭片刻,緩緩開口問道,聲音發寒:“上次你過來,我都教瞭你什麼?”

墨畫一怔,而後瞳孔微縮,斟酌道:

“老祖,您教瞭我自斬命魂的法門,斬小我,悟本源,使劍道蛻變,得證大道。”

獨孤老祖聞言,半晌沉默不語。

墨畫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將“太上斬情”四個字,咽瞭下去,問道:

“老祖,有什麼不對麼?”

獨孤老祖沒有回答,而是神色肅然,甚至凝重得有點可怕,開口道:

“墨畫,你要記住,從今以後,我教你的任何東西,你都不必盡信,凡事自己多思量,守住本心……”

墨畫皺眉,“老祖……”

不待他問什麼,獨孤老祖臉上的凝重,瞬間消失,神情又變得淡然瞭起來,仿佛世間一切外物,都不縈系於懷。

無悲無喜,無執無念。

墨畫默默止住瞭話語。

獨孤老祖手指一劃,將自己適才畫下的“劍圈”破去,抬起漠然的眼眸看向墨畫:

“我適才,都教瞭你什麼?”

墨畫沉默片刻,道:“老祖,您教瞭我自斬命魂的法門。”

獨孤老祖點頭,“很好,好好學。”

墨畫不再說什麼,恭敬地行瞭一禮:

“那老祖,我先告辭瞭。”

獨孤老祖淡漠的目光,看瞭眼墨畫,透露著一絲古怪的“欣賞”,而後破開虛空,將墨畫送走瞭。

劍塚之中,仍舊留下瞭獨孤老祖一人。

他的身影,越發寂寥,甚至顯得有些佝僂。

淒冷的月光一照,更顯淒涼。

而他的神色,也陷入瞭矛盾之中,一會陰冷,一會迷茫,一會眉頭緊皺,一會又宛如白紙,一點情緒沒有。

就在這些情緒交織之下,獨孤老祖苦澀道:

“我不該教的……從一開始,就什麼東西都不該教他……”

“師弟是對的,我……又做錯瞭。”

“神念化劍,不能學……”

“那些東西,也一點不能沾,原本都封印得好好的,是我,替他們,開瞭門……”

“我替他們,找瞭一個好苗子……”

“若是不學,什麼事都不會有,但一旦學瞭……劍越強,魔也越強,斬不盡的……”

“是我的錯。”

“這門劍訣,的確應該被封禁,應該隨我一起,埋在這劍塚裡,化作枯骨,化為塵埃。”

“我……”

獨孤老祖說到這裡,猛烈地咳嗽起來,面容一陣扭曲,五官化作虛無,宛如一個無面之人。

可他的臉上,明明沒有五官,隻有人皮,卻露出瞭分明的笑容:

“我教得很好!”

“種子已經埋下瞭……”

“他開始學瞭,我能感覺到,他已經開始斬瞭……”

“斬吧,快點斬,將自我斬瞭,將人性斬瞭,將一切情緣,因果,全都斬瞭……”

“獨孤老祖”低聲笑瞭起來,聲音詭異,雌雄莫辨,宛如九幽之下的鬼魔,在劍塚間回蕩。

……

弟子居中。

墨畫皺起瞭眉頭。

他覺得獨孤老祖他老人傢,應該是真的出瞭點問題。

但究竟出瞭什麼問題,他也說不出。

他這個修為,跟金丹尚且隔著座大山,更別說羽化之上的洞虛瞭。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貿然插手,很有可能畫蛇添足,使情況變得更糟。

墨畫沉思許久,還是覺得,目前隻能靜觀其變。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獨孤老祖的事,老祖他自己若解決不瞭,自己也肯定沒戲。

自己還是謹遵老祖的吩咐,好好練劍吧。

但是練劍的話……

墨畫想起適才啊老祖對他叮囑的那句:

“從今以後,我教你的任何東西,你都不必盡信,凡事自己多思量,守住本心……”

不必盡信,自己思量,守住本心……

墨畫反思瞭一下,立馬意識到,老祖很可能就是隱晦地在提醒他,一些法門,要謹慎地修。

尤其是那門,不知是不是老祖傳給他的“太上斬情道”。

“還好自己謹慎,留瞭個心眼……”

墨畫默默松瞭口氣。

而且現在想起來,自己的修法,也的確沒違背老祖“不必盡信,自己思量,守住本心”這幾個字。

應該還好……

墨畫又考慮瞭一會,但洞虛層面的東西,宛如山巔的雲霧,迷迷蒙蒙,窺不清虛實。

墨畫嘆瞭口氣,也隻能先作罷。

此後墨畫還是一如既往,按自己的計劃,修道練劍,將“斬神劍”和“斬情道”一起修。

平日裡,他這個築基中期的小師兄,也會和築基後期的小師弟們,一起上太虛門築基後期的修道課程。

有空,他就去看瑜兒。

瑜兒自從上次在顧傢受瞭驚,做瞭次噩夢,精神就不大好。

瑜兒的房間內。

墨畫在瑜兒的床邊,佈瞭一些神道陣法,又點燃瞭一根,他從梅先生那裡討來的安神香。

靜謐的香氣,彌漫在室內四周。

“你受瞭驚嚇,神魂不穩,這些天就別學陣法瞭,多休息下,過段時間,再將落下的功課補回來。”墨畫溫聲道。

瑜兒乖巧地點瞭點頭,“好的,墨哥哥。”

墨畫笑瞭笑,轉身要離開,瑜兒卻突然抓住他的衣襟,“墨哥哥……”

墨畫回過頭,神色溫和道:“怎麼?還會做噩夢麼?”

瑜兒輕輕搖瞭搖頭,但見他的神色,還是有些後怕。

墨畫便摸瞭摸他的頭,“沒事,我陪你一會,你安心睡覺。”

“嗯。”瑜兒輕輕點瞭點頭。

而後瑜兒便閉上眼。

他臉蛋小小的,模樣也俊俏,閉上眼就像一隻溫順可愛的小綿羊。

可沒多久,瑜兒又睜開瞭眼,清澈的眸子中,像小鹿一般透著濃濃的不安。

墨畫一怔,問道:“怎麼瞭?”

瑜兒囁嚅道:“墨哥哥,你會有事麼?”

墨畫有些不解,“什麼事?”

瑜兒道:“就是……會遇到危險麼?”

墨畫有點困惑,但還是道:“任何人,這輩子,都會遇到危險,我也遇到過很多危險,不過都算是化險為夷瞭。所以這種事,也不必太在意。”

“嗯。”瑜兒點瞭點頭。

墨畫看瞭眼瑜兒,輕聲問道:“瑜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瑜兒臉色發白,緊咬著嘴唇,片刻後,才緩緩道:

“墨哥哥,我是……神胎麼?”

墨畫瞳孔猛然一縮,心底微微冒出涼意,但聲音還是盡量溫和道:

“這是誰跟你說的?”

瑜兒搖頭,“沒人跟我說,是……我在夢裡聽到的……”

“夢?”

“嗯,”瑜兒道,“那天在顧傢,顧舅舅突然變得很可怕,他的眼睛是黑的,還有紅的,看瞭我一眼,我就做噩夢瞭。”

“墨哥哥你來瞭之後,我好多瞭……但後來,還是斷斷續續,又做瞭一些噩夢。”

“夢裡,似乎有很多座山,有很多妖怪,血淋淋的……”

“似乎,還有人在說話……”

“他們說什麼,什麼要醒瞭,什麼兔子,什麼哭瞭,什麼一山一水一人……”

“還說有很多人要死……血要流到河裡,骨頭要鋪成高樓,人肉要築成城池,要全都連起來……”

“他們還說,做這些事,都是因為我……”

“因為我,要害死所有人,所有人都要死……”

瑜兒的臉色越來越白,身子也在瑟瑟顫抖,似是陷入瞭深深的自責和恐懼中,眼角有淚珠滑落。

墨畫有些心疼,便笑瞭笑,摸著瑜兒的頭道:

“這隻是做夢而已,做夢時常是反著的。大傢都會好好的活著,不用擔心。”

瑜兒眼角含淚,點瞭點頭。

墨畫想瞭想,又道:“瑜兒,你知道妖魔邪祟麼?”

瑜兒搖瞭搖頭,又點瞭點頭,“我夢裡的那些,就是麼?”

“嗯。”墨畫頷首道,“妖魔邪祟,最擅長蠱惑人心,會趁著你害怕,擔心,恐懼,心神不堅定的時候,撒謊蠱惑你。”

“妖魔的話,全是騙人的。”

“你越怕它們,它們越會欺負你,你若內心堅強,它們就不敢騙你瞭。”

“而且……”墨畫秀氣的眉頭一挑,“這世間所有妖魔邪祟,在你墨哥哥面前,不過都是土雞瓦狗,我隻需一劍,就能全斬瞭。”

“下次它們再騙你,你就跟我說,我定會將它們,宰個幹幹凈凈!”

墨畫的聲音中,透露出溫柔的殺意。

瑜兒的眼眸漸漸亮起,心中也安心瞭許多,沖著墨畫笑瞭笑,點瞭點頭。

“好瞭,好好睡一覺,精神好瞭,便沒有邪念滋擾瞭。”墨畫道。

瑜兒乖巧地點頭,而後緩緩閉上瞭雙眼。

墨畫在旁邊守著,直到瑜兒沉沉睡去,這才放心地離開。

墨畫離開後,瑜兒還在安詳地睡著。

可不過片刻,睡夢中的瑜兒,又緩緩皺起瞭眉頭。

他的耳邊,有一道邪異而尖獰的聲音響起:

“他在騙你……”

“他區區一個築基,能斬多少隻邪祟?”

“妖魔無窮無盡,早晚有一日,他也會被妖邪徹底吞噬……被吸幹血,被吃完肉,連骨頭都會被啃噬殆盡……”

“而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他想救你,但他不知道……”

那道可怕的聲音,仿佛就響在耳邊,滲入瑜兒的腦海中,“……你才是最大的妖魔。”

夢中的瑜兒,神色驚恐,“我不是……”

“你是!”

那個邪異的聲音,仿佛滲入瞭他的心中,“你本來就不該活著,隻要你活著,你的娘親,你的顧舅舅,你的墨哥哥,全部都要死……”

“你告訴他們越多,他們死得就越快。”

“他們會死在你的手上……”

瑜兒蜷縮著身子,眼淚沾濕瞭被子,低聲呢喃道:

“我不要娘親死,我不想墨哥哥死,我……”

……

弟子居中。

墨畫想著瑜兒的事,目光凝重,忍不住嘀咕道:

“奇怪瞭……”

“沒有邪祟氣息,沒有惡緣因果,沒有邪神寄生……為什麼瑜兒,還會做噩夢?甚至能聽到囈語?”

“莫非是……邪神快要醒瞭?”

“還有,瑜兒說的那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兔子哭瞭?一山一水一人又是什麼?”

“血要流到河裡,骨頭要鋪成高樓,人肉要築成城池……”

“這些,莫非是某種預兆?”

墨畫心中莫名有瞭一絲緊迫感。

他心裡隻是大概知曉,邪神計劃的一個輪廓,但這個圖謀,究竟是什麼,他還知之甚少……

現在看來,邪神復蘇的整個計劃,可能比他預想的更加血腥,更加殘忍,規模也更宏大。

以至於……所有人都要死?

此後墨畫想再查一些線索,可根本無處下手。

歃血名單被他抹瞭,邪神麾下的築基罪修,也都被他從“神魂”的層面,全部抹殺瞭。

現在存留的,隻有“公子”。

但公子藏在幕後,不露馬腳。

金丹魔修那裡,他沒法查。

其他地方,又沒有什麼有效的線索……

算來算去,墨畫還是什麼都做不瞭,隻能沉下心來,安心修行,繼續練劍……

如此過瞭月餘,顧長懷的傷勢,也好瞭很多。

他是金丹,底子比較厚,顧傢也算是大世傢,丹藥靈材不缺,如此悉心將養瞭一個多月,傷勢已經大抵痊愈瞭。

隻不過他神識還是虧損的,偶爾會覺得昏沉刺痛,經脈也有傷痛殘留,不能全力動手。

正常來說,他這個情況,是要在傢休養的。

但顧長懷脾氣倔,又是個“工作狂”,剛一能動彈瞭,立馬就去道廷司任職瞭。

墨畫有些擔憂。

上一次,算是顧叔叔運氣好。

但下一次呢?

再有下一次,他說不定真的命都沒瞭……

一個在明處的,還負瞭傷的道廷司典司,怎麼可能防得住暗地裡十來個金丹魔修……

但擔心也沒用。

之後時間還在一點點流逝。

墨畫的境界還在卡著,神念化劍還在練著。

邪神的計劃,應該還在暗中推進著。

道廷司還在剿滅著魔宗,顧叔叔仍舊籠罩在腥風血雨中,而瑜兒也沒以前開心瞭……

墨畫隻覺得,局面在一點點,脫離自己的控制,而他卻有些無能為力。

直到這一日,程默送給瞭他一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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