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預謀廢立
王宮中。
看到田秀帶著一群護衛氣勢洶洶的沖進來，趙王偃早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雙腿止不住的發顫。
但表面上，趙王偃依舊強裝鎮靜。
“相…相父，您這是！”
田秀抬手打斷趙王偃：“大王，臣聽聞您帶兵攻打信都宮，不知所為何意？”
“寡人……”趙王偃想給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想瞭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田秀向趙王偃質問：“大王，您可知道信都宮住著誰？”
“知道！”趙王偃垂頭喪氣的回答。
田秀接著問：“那您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
“既然都知道，那請問大王何故以子反母？您是想要傷害太後嗎？”
趙王偃聞言，怨毒的抬起頭看著田秀。
田秀隻是冷冷的看瞭趙王偃一眼，對方就忍不住打瞭個寒顫，嚇得低下瞭頭。
“相父…饒…饒命！”
趙王偃終於忍不住說出瞭求饒的話。
田秀神色復雜的看著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轉身而去。
見田秀離開，趙王偃大大松瞭一口氣。
這時，田秀卻留下瞭一句話：“宮中宿衛挑唆大王行此等悖逆之事，即刻起全部貶為庶人。”
田雲毅走上來問道：“那王宮的安全交給誰呢？”
田秀看瞭他一眼：“你帶人把王宮接管！”
田雲毅興奮的應瞭一聲：“唯！”
田秀轉身離去。
趙王偃癱坐在椅子上，心中絕望。
這下連宮中的宿衛都被換成瞭田秀的人，他徹底變成籠中之鳥瞭。
一時間趙王偃竟想起瞭三國演義裡的漢獻帝，自己的處境不就與他相似嗎？
想到此處，趙王偃不禁長籲短嘆。
正當他長籲短嘆的時候，郭開回來瞭。
“郭卿！”趙王偃看著郭開，眼眶中的淚水不斷打轉。
他有很多委屈要和這位“賢臣”說。
郭開此刻是他唯一能信得過的人瞭。
郭開看著趙王偃，無奈的說：“臣去找瞭樓相他們，但不管是樓相還是虞君，他們聽說丞相帶兵入宮，都推脫身體不適，不願前來。”
趙王偃心中更冷，嘴裡喃喃道：“連老師都不願意來呀……”
仰起頭，趙王偃終於是流下瞭眼淚。
“墻倒眾人推，寡人完瞭！這該死的趙國，也他媽的要完瞭！”
郭開低著頭沒有說話，趙王偃帶兵攻打信都宮，這種舉動簡直是大不孝，此舉觸及瞭底線，他已經被所有人拋棄。
趙王偃，這次八成是完瞭。
他要是完蛋瞭，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郭開陷入瞭沉思。
……
信都宮。
田秀抱著田玉逗弄，韓樂坐在一旁神色復雜的看著他。
“秀兒，你真的要廢瞭他嗎？”
韓樂確實不太喜歡趙偃這個兒子，這傢夥從來沒把她當成過母親，但對方到底跟他相處瞭這麼多年，而且自己侄女還是他的王後，韓樂在心裡多少是有些感情的，自然不願看著趙王偃丟掉王位。
田秀隻顧逗弄兒子，並沒說話。
韓樂隻好上去，一把將兒子奪瞭過來。
她粗暴的舉動，引得懷中的嬰兒大哭不止。
田秀見狀，趕忙賠笑：“殿下莫急，我並非一定要廢瞭他。”
韓樂哼瞭一聲：“那你今日之舉又是為何？這般興師動眾，整個王宮如今人心惶惶。”
田秀嘆瞭口氣：“我隻是想給他個教訓，讓他明白有些事不可為。偃兒生性魯莽沖動，若不好好管教，趙國遲早毀於他手。”
韓樂聽後，臉色稍緩：“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總不能一直讓他處在這種驚恐之中。”
田秀沉思片刻：“我會最後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能把握住，他就還是趙王，但如果他把持不住的話，那為瞭列祖列宗的江山，秀將不得不行廢立之舉。”
韓樂點瞭點頭：“希望你說到做到，畢竟他還是趙王。”
田秀看著他懷中啼哭的嬰兒，說道：“你該哄哄這孩子瞭吧？”
韓樂看著懷中的孩子，輕笑一聲：“這孩子是餓瞭，喂些東西吃就好瞭。”
田秀的期待中，韓樂把孩子放到瞭床上，喚來瞭奶娘。
奶娘把孩子抱下去以後，田秀嘴角忍不住一抽：“太後…那個您不親自哺育玉兒麼？”
韓樂搖搖頭：“人傢才不自己喂孩子呢。”
“為什麼？”田秀目光怪異的看著她。
韓樂白瞭他一眼：“如果親自喂孩子的話，身材會走樣的，你不知道嗎？”
紅樓夢中大戶人傢生育，都喜歡把孩子交給奶娘。
田秀從前一直不解為什麼要這樣，現在終於明白瞭。
……
田秀走瞭，韓樂坐在榻上，揉著酸脹的太陽穴。
此時，一名侍女從外面進來：“太後，王後殿下來瞭。”
韓樂一聽就知道自己這個侄女來是為瞭什麼事。
“行瞭，你去告訴她，丞相還不會廢瞭大王的王位，讓她以後勸導大王，安生一些，不要再惹怒瞭丞相。”
“奴婢遵命！”
田秀乘著馬車回傢。
正在他在車中閉目凝神的時候。
展忽然停住瞭馬車。
“丞相！”
田秀睜開眼睛：“發生什麼事情瞭？”
展輕聲說道：“有人攔車。”
田秀聞言掀開簾子把目光往外面看去，馬車下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延陵鈞。
“將軍？”
延陵鈞走上前抱拳行禮：“丞相！”
田秀明白對方的來意，延陵鈞負責王宮護衛，田秀讓人把宮中的宿衛全換瞭，延陵鈞估計是“失業”瞭。
“將軍隨我回府說吧，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說完，田秀放下瞭馬車的簾子。
延陵鈞應瞭一聲“唯”，便跟著田秀的馬車回瞭他的相府。
田秀的府邸。
書房中。
延陵鈞搓著手，惶惶不安的看著對坐的田秀。
“丞相，茶來瞭！”
侍女將兩杯熱茶端瞭上來。
田秀做瞭一個請的手勢。
延陵鈞當然沒心情喝茶瞭。
“丞相，末將此來是有些事情要和您解釋。”
“將軍請講！”田秀不緊不慢的喝著茶，等待延陵鈞的下文。
延陵鈞解釋道：“大王率護衛攻打信都宮，此事末將曾有勸阻，大王不聽…”
這就等於是告訴田秀，我跟大王可不是一夥的，丞相不要誤會。
聽完延陵鈞的話，田秀放下瞭茶杯，延陵鈞還算有點本事，就這樣棄之不用未免可惜，而且對方及時站隊算是投靠，那此人就還可用。
沉吟瞭一陣後，田秀開口道：“將軍的意思，孤自然明白，這樣吧，我給將軍兩個去處，一個是留在宮中繼續護衛王宮，另一個嘛，就是去燕國幫楊端和穩定局勢，將軍想選哪個？”
延陵鈞想瞭想，繼續護衛王宮的話，那他肯定是給田雲毅當副手，今後恐怕也不會有什麼作為。
倒不如到燕國去，以後說不定就又能被啟用。
想明白瞭之後，延陵鈞抱拳行禮。
“末將決定到燕國去！”
田秀點瞭點頭。
他本意也是希望對方到燕國，畢竟他繼續留在邯鄲，也沒什麼大用。
“將軍回去準備兩日，然後就出發吧。”
“是！”延陵鈞又行瞭一禮，然後才離開。
田秀一個人坐在大堂上飲茶。
書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俏麗的身影閃瞭進來。
田秀抬頭看著她：“公主，你怎麼來瞭？”
趙媛沒說話，隻是繞到田秀身後，伸出玉手輕輕為他揉肩。
“公主，你是不是想問我如何處置大王？”
田秀閉目養神，享受著趙媛的按揉。
“夫君，大王這次雖說做的過分瞭些，可他到底是妾的侄兒，請夫君再給他個機會吧。”
趙媛繼續為田秀按揉，同時觀察著他的表情。
趙王丹一共也就四個兒子，其中有兩個還早早夭折。
趙王偃如果被廢瞭，那就隻剩一個春平君。
那小子太輕佻，不僅趙媛不喜歡，就連很多大臣也不喜歡他。
所以如果有可能，趙媛還是想要保住趙偃的。
“公主，說實話大王這次做的太過分瞭！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輿論？
我是真打算廢瞭他的王位，這種人根本擔不起一國之君的擔子。
但是，我廢瞭他你一定很不高興，為瞭你，我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其實從一開始，田秀就沒打算要廢瞭趙王偃。
原因也很簡單。
廢瞭趙王偃，田秀就得重新找一個人來當趙王，他總不能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趙王偃被廢，他的子孫肯定是當不瞭趙王瞭。
那麼趙王的人選隻能從他的兄弟中找。
趙王偃的兄弟隻剩一個春平君，那小子趙媛都看不上，別說田秀。
除瞭春平君，趙孝成王這一脈已經找不出新的繼位人。
如果從旁枝裡面找，那韓樂這個太後就當不下去瞭。
即便是能將這個新君過繼給韓樂，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新王會是個什麼人。
萬一匹配到元子攸那種人，一言不合就要找你借腦袋。那田秀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廢瞭趙王偃，會有一堆麻煩事。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田秀不願廢瞭他。
但田秀卻沒把心裡的心思說出來，反而是在韓樂和趙媛面前表示，自己是因為她們才留下趙王偃。
田秀拿趙王偃，博取兩個女人的好感。
一石二鳥瞭屬於是。
趙媛心滿意足的離去以後，虞卿又來瞭。
聽說虞卿來，田秀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又來瞭。
不出意外，虞卿來也是為瞭趙王偃求情。
雖然田秀帶兵進宮的時候，虞卿選擇瞭觀望。
但趙王偃到底是他的學生，虞卿作為老師，還是想保住他的。
哪怕虞卿知道這種可能性很低。
結果，田秀居然願意再給他個機會。
不過，田秀可沒說自己是因為虞卿，那太假瞭。
田秀這種上位者會因為某個人，就放棄自己的主見。
虞卿這種老油條才不會信這種鬼話。
田秀給出的理由是，為瞭江山的社稷，為瞭先王的知遇之恩，自己願意再給趙王偃一個機會。
這番冠冕堂皇的話說下來，虞卿這老頭子被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臨走的時候，虞卿都忍不住說瞭句：“丞相如此宅心仁厚，大王如果再把握不住機會，真是天都要誅之。”
第二天朝會。
群臣早朝。
朝會上，田秀把趙王偃攻打信都宮意圖傷害母後的事情，都歸結到瞭自己身上。
“都是老臣教導無方，才讓大王被奸人蒙蔽，老臣有罪，老臣請辭！”
說罷，田秀跪在地上交出瞭腰間的相印。
趙王偃也很識相，馬上跟著起來演戲。
君臣二人在群臣面前飆瞭一波戲。
群臣當然明白，田秀演這出戲是為瞭保全趙王偃。
盡管如此，群臣在心裡面都是稱贊田秀的。
大傢都覺得，丞相為瞭保全大王，居然把這麼大的罪名都攬到瞭自己身上，對大王真是用心良苦。
於是到瞭最後，田秀罰瞭自己半年俸祿，就算把這事接過瞭。
但趙王偃這次幹的事情，已經深刻的烙在瞭群臣心裡。
田秀反而借助這個事情，收取瞭一大波名望。
朝野上下都覺得田秀宅心仁厚，為瞭趙王已經仁至義盡。
……
秦國，咸陽。
王宮中。
“田秀手段高明，不僅收起瞭一大波名望，更是把趙王偃的舉動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今後，田秀隻要願意隨時能廢瞭這個昏君，這招高啊！”
秦王政感慨瞭一番以後，將手上的奏牘放到一旁。
“丞相，前線那邊準備好瞭嗎？”
呂不韋沉聲道：“蒙驁將軍已經準備好瞭。”
秦王政點點頭：“那就通知蒙將軍，讓他們盡快開始行動，這次務必一舉打垮魏莊！”
“唯！”
呂不韋站起身，準備離開。
秦王政又叫住瞭，他問：“漢中那邊的情形如何瞭？”
呂不韋拱手道：“情況不太樂觀，巴蜀聯軍攻城甚急，司馬南將軍幾次向咸陽告急。”
秦王政想瞭想說：“叫他們再頂幾個月，告訴司馬將軍，最多兩個月，魏軍必敗！等到魏軍一敗，收到消息的巴蜀聯軍，必定一哄而散！”
武關。
昌平君熊啟正跟幾個將軍商量戰事。
一名斥候匆匆從外面進來。
“上將軍，咸陽有書來！”
“哦？”
熊啟將秦王的詔書看瞭一遍，然後遞給瞭身旁的蒙驁。
蒙驁看完，對熊啟說：“我們該行動瞭！”
熊啟點點頭：“將軍，拜托給你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