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魏人姚賈
“好，寡人就給你個機會，寡人倒看你能說出個什麼道理來，若說的不能讓寡人滿意，哼哼。”
秦王政雖然還在氣頭上，但還是給瞭王綰申辯的機會。不過嬴政話裡的意思也很明確瞭，如果這次王綰講的道理不能讓他滿意，他的下場也是可想的。
王綰整理瞭一下措辭，拱手說道：“大王，這兩年秦國連年征戰，府庫之中的錢糧被消耗的很快。”
秦王政一聽就火瞭：“去年你們不是說關中地區大豐收？怎麼糧食就不夠吃瞭？”
王綰忙解釋說：“去年確實是大豐收，可是大王，今年我們為瞭跟趙國打仗，動員瞭很多軍隊，許多地方的春耕都被耽擱瞭，有些地方的農民甚至都沒有播種，您想想今年能有好收成嗎？
我們如果把府庫中的糧食全拿去打仗，今年秦國勢必會有極大的災荒。”
王綰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你去年大豐收，可今年欠收瞭，糧食總不能都讓你拿去打仗吧，老百姓也要生活。
府庫中的糧食要留出一部分給老百姓生活，能用來打仗的糧食可不就隻能支撐兩三個月。
秦王政聽瞭這解釋也是冷靜瞭不少。
但冷靜歸冷靜，仗還是要打的。
“那就先把府庫裡的糧食都拿出來給軍隊，等打贏瞭仗，我們可以找趙國索要糧食作為賠償！”
嬴政講完瞭以後，王綰三人都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顯然是對嬴政的話不太贊同。
“怎麼，你們三個有意見”秦王政眉毛一挑，一臉冷厲的看著三人。
“臣不敢！”王綰連頭也不敢抬的說道：“大王，您的想法是很不錯，可這仗咱們要是打輸瞭，國內會有大災荒的，到時要餓死很多人！”
這話說完以後，大殿裡安靜的可怕，除瞭幾人的呼吸聲外，落針可聞。
良久以後，秦王政語氣凝重的說道：“這仗如果不打，也就沒有大秦瞭。”
秦王政壓根不在乎戰敗之後會不會發生饑荒，更不在乎會餓死多少人。
反正餓死的又不是他，幾個刁民，餓死也就餓死瞭。
這一仗必須要打，否則等成蟜這小子站穩瞭根基，肯定會威脅到他的王位！
是的，秦王政堅持打一仗純粹是為瞭保衛自己的王位。
秦王的心思，王綰三人心知肚明。
但是明白歸明白，敢不敢說就是另一回事瞭。
“好瞭，你們三個下去準備吧！”
秦王政揮揮手，吩咐三人離去。
王綰抬起頭看向嬴政：“準備什麼？”
這兵王翦已經帶出去瞭，糧食都在府庫裡，隨時能發，還有什麼要他們準備的？
“寡人要你們再去征集十萬兵馬！這次寡人一定要…一定要消滅成蟜！”
秦王政本來想說這次自己要禦駕親征，成蟜稱王這事已經動搖瞭他的統治根基，嬴政是無論如何都要滅瞭他的。
不過嬴政也知道自己的軍事水平有幾斤幾兩，想瞭想，打仗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吧。寡人在派些兵援助王翦他們就好。
王綰三人卻遲遲不敢接下這道命令。
秦國這次已經動員瞭三十多萬大軍，這已經接近極限瞭。
繼續征召軍隊的話，先不說後勤會吃不下，老百姓隻怕也會怨聲載道的。
而且可怕的還不止這裡，征召這麼多軍隊，贏瞭還好說。
萬一要是輸瞭…秦國可真的會萬劫不復。
王綰鼓起勇氣再次進言：“大王，如今再征兵實非明智之舉。百姓傢中青壯大多已入伍，若是強行征兵，恐生內亂，請您三思啊！”
內史騰和啟聞言，都用一種敬佩的眼神看著王綰。
剛才大王還要殺他，王綰居然還敢硬著頭皮進言。
王綰真漢子呀！
秦王政面色陰沉，一拍桌子怒而起身，道：“寡人之位危矣，此時不除成蟜，更待何時？難道要寡人坐以待斃？”
對嬴政來說，保住他的王位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要是王位沒瞭，那這大秦要來還有什麼用呢？
三人間勸不住嬴政，隻好退去。
出瞭大殿以後，三人的面色沉重。
“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
最終還是啟先開口瞭：“兩位，我們得勸大王不能讓他這麼幹，一次征這麼多兵，這仗萬一輸瞭，秦國可承受不起。”
內史騰搖頭：“得瞭吧，大王現在是鐵瞭心的要命成蟜，我們勸不住的。”
啟說：“那我們就由著性子讓大王胡來？”
在啟眼裡，嬴政為瞭保住自己的王位，不惜賭上秦國的命運，這就是胡鬧。
“噓！”內史騰做瞭一個噤聲的手勢，又看瞭看左右確定沒人註意到他們才說：“你不要命瞭？這話被大王聽到非砍瞭你不可！”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大王這麼做，是會把秦人逼反的，秦人若是都反瞭，大秦真的要完瞭！”
啟搖頭長嘆，他已經預見到瞭秦國未來的命運。
攤上大王這種君王，秦國遲早要在他手裡玩完。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王綰開口瞭：“二位，其實你們大可不必如此悲觀。我想在大秦，還有一個人能勸說大王！”
內史騰才不信這話，撇嘴道：“得瞭吧，現在就是先王復活也勸不住大王，秦國還有誰能勸說大王？”
王綰笑道：“先王勸說不如大王，但此人可以。”
兩人來瞭興趣，追問王綰，這人到底是誰。
王綰這才說：“你們是不是忘瞭大王的老師？茅焦先生。”
內史騰恍然大悟：“對啊！我們怎麼把他給忘瞭？”
當天下午，茅焦來到王宮。
他是秦王政的老師，秦王政吩咐過，茅焦來見可以無需通報。
所以茅焦直接就找到瞭秦王政。
秦王政見茅焦來到，很是熱情的招呼他坐下，關切的說道：“老師，您可是稀客，不知您今天怎麼來瞭？”
“大王，聽說您準備要傾舉國之力去攻打成蟜？”茅焦並不繞彎子，一上來就切入正題。
秦王政聞言有些不高興。“老師，你是來勸說寡人收回成命的嗎？”
“非也！”茅焦搖頭：“臣隻是為大王曉以利害。”
秦王政臉色稍緩，示意茅焦接著說。
茅焦緩緩開口：“大王，成蟜雖然僭位稱王，但此時並不宜舉兵攻之。如今強征兵丁，府庫空虛，即便戰勝，亦是慘勝。他國若趁機來襲，大秦將無力抵擋。再者，民心不穩，內亂必起，此乃亡國之兆。”
秦王政皺眉沉思，茅焦又拱手勸道：“大王欲滅成蟜，不可急於一時，當徐徐圖之。”
秦王政搖頭：“成蟜若根基穩固，隻怕寡人的王位就要坐不穩瞭。”
茅焦撫須大笑，道：“大王多慮矣！成蟜不過一叛國之人，大王隻需下一詔書，剝奪他的宗籍，宣佈他為叛徒，秦之法，追隨叛賊者以謀反論，試問大秦還有誰敢去追隨他？”
秦王政聞言，似有意動，卻又遲遲難下決心。
茅焦挺身而起，說道：“大王，成蟜者，不過跳梁小醜，不足為懼。大王真正的心腹之患，乃趙國也。成蟜失去趙國支持，便如同無根之萍，早晚必為大王所滅。”
秦王政皺眉。“老師是要寡人去攻打趙國？”
“非也！”茅焦搖頭。
茅焦上前一步，目光堅定：“大王應與趙修好。如今秦趙交戰已久，兩國皆疲。若此時停戰交好，一則可休養生息，二則可使成蟜失其倚仗。待時機成熟，成蟜自敗。”
秦王政沉吟片刻後問道：“若趙國不應和談之事何如？”
茅焦微笑作答：“那就請趙國放手來攻，若我舉兵攻趙國，乃勞師遠征矣，趙國若來攻我，則我大秦可以逸待勞。
諸侯也不願看趙國一傢獨大，隻要等趙國舉兵攻我，我大秦能拖住其兩三個月，在遊說韓魏齊倒戈攻趙。則趙國必為大王所敗矣。
趙國一敗，成蟜不戰而滅之。”
秦王政緩緩點頭，滿臉蔚然：“老師之言令寡人茅塞頓開，請受寡人一拜！”
嬴政起身對著茅焦躬身揖拜。
茅焦忙拱手還禮，道：“大王臣還有諫言。”
嬴政說道：“老師，但請直言。”
茅焦不急不緩的說道：“大王，如今，楚國與齊國魯國交戰，而趙國又在我北部邊境挑釁。天下人的註意力都盯著這兩邊，我國可趁此良機，舉兵收復巴地。”
“收復巴蜀嗎？”秦王政皺瞭皺眉頭。
巴國和充國這傢夥自從自立以後，一直在蜀郡挑釁。
嬴政也想收拾瞭他們，但一直擔心會引來他國插手，這才遲遲不敢下手。
“老師，我們收復巴蜀，趙國和楚國萬一幹涉，咱們會不會很被動？”嬴政猶豫瞭一下，還是把心裡的話說瞭出來。
茅焦笑道：“大王，趙國已經跟我們撕破臉皮瞭，他要是打過來，不正合我們之意？
至於楚國嘛！楚國正跟齊魯打的頭破血流，哪還有心思來管蜀地的事情。
楚國不但不會阻止我們收復巴蜀，還會予以支持。
畢竟目前我們可是楚國的盟友，楚國還需要我們拖住三晉。”
茅焦怕秦王政錯失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又上前一步繼續勸說：“大王，收復巴蜀全境乃我大秦兩代先王的心願，若是您能全取巴蜀，則聲望必然大漲，到時候成蟜又憑什麼能動搖您的王位呢？”
頓瞭一頓之後，茅焦繼續侃侃而談：“大王，我秦國治理蜀地數十載，興修水利，引進先進的農耕技術，巴蜀已經被治理為天下糧倉，富饒繁盛。若我國能趁此良機全取巴蜀，我秦國便能得重得巴蜀之資源，屆時糧草兵馬源源不斷啊！”
茅焦的核心思想就是拿下巴蜀，提升嬴政的聲望，並且將巴蜀作為戰略後方。
“老師真乃無雙國士矣！”
秦王政聽罷，不禁被茅焦長遠的戰略目光深深折服。
邯鄲。
田秀很快就通過安插在秦國的細作知道瞭茅焦和秦王政的對話。
對於茅焦提出的戰略，田秀也為之深深折服。
“茅焦此人，真乃天下奇才也！”說罷，田秀又滿臉懊惱：“隻恨這等奇才不能為我所用。”
李斯一聽就知道田秀這是又起瞭愛才之心瞭。
自傢丞相越來越像趙王丹瞭，隻要看到人才就想收為己有。
不過田秀和趙王丹不同，趙王丹隻集郵，但從來不使用這些人才。
田秀則是能物盡其用。
“丞相！”李斯拱手說道：“臣雖不能使丞相得茅焦，卻也知道一人，其才不下於茅焦。”
田秀眼睛一亮，急切問道：“哦？此人是誰？”
李斯恭敬答道：“此人名為姚賈，乃魏國人也。”
田秀微微皺眉：“姚賈？此人很有本事嘛？”
李斯接著說：“姚賈才華橫溢，對天下各國的局勢都有著獨到見解，可惜此人出身寒微，故而一直不得魏王之重用。”
田秀聞言，對這個姚賈相當動心，又問：“不知此人之才比起先生和韓非如何？”
李斯道：“其才不下於我二人，甚至勝於我二人。”
田秀目光堅定：“這等人才，吾必要據為己有。”
話音剛落，韓非就站瞭出來。“丞相！”
田秀看向韓非，說道：“君有話但言之。”
韓非說道：“魏有信陵君，信陵君用人向來不拘一格，他手下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姚賈既然是魏人，隻怕早早的就投奔瞭魏公子。丞相想把他從魏公子手上挖過來，怕不太容易。”
信陵君可是出瞭名的魅魔，姚賈這等人才，隻怕早被他收入帳下瞭。
可剛才李斯那番話早把田秀說的心裡直癢癢，姚賈這種人才他說什麼也要得到。
“隻要鋤頭掄的好，沒有挖不倒的墻角。”
“姚賈，本相非得到不可。”
韓非勸阻道：“丞相，我們和魏國是盟友，這種時候去挖信陵君的墻角，不僅不道德，恐怕還會讓我們和魏國交惡。”
田秀想瞭想說：“韓非，你覺得姚賈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韓非不假思索：“值得丞相擁有的人！”
田秀點頭，看向毛遂說道：“那就請先生請人使一趟魏國看看姚賈有沒有投奔魅…呸投奔信陵君，如果沒有，無論如何把他請來。”
“要是已經投奔瞭呢？”毛遂問道。
田秀說道：“那就來告訴我，我自有辦法把他弄到手。”
眾人都有點害怕，丞相這副樣子怎麼就像是一個淫賊看見瞭美人，要不計手段的弄到手。
姚賈說不定都是信陵君的人瞭，丞相不會想謀殺親…呸，謀害信陵君把人搶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