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暗月悲歌

永恒歷1006年5月12日，亥時三刻。

月光被濃雲遮蔽，黑松林沉浸在近乎絕對的黑暗中。五道黑影無聲地穿行在林間，腳下枯葉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為首的男子抬手示意，隊伍立刻停下，如同五尊融入夜色的雕像。

\"就是前面。\"月無痕的聲音比夜風還輕，隻有貼得最近的隊員才能聽見。

影月傭兵團眾人伏在一處土坡後，望向百米外的林間空地。三堆篝火呈三角形排列，火光照亮瞭幾個高大的身影——狼人族的臨時營地。

夜影瞇起眼睛，他天生具有夜視能力，即使在微光下也能看清百米外的細節：\"七個目標，三個圍坐在火堆旁，兩個在樹上警戒，還有兩個在帳篷附近。\"

\"比情報說的少。\"冷鋒檢查著腕上的袖箭，聲音冰冷，\"看來其他狼人出去狩獵瞭。\"

月無痕輕輕點頭，黑色面罩上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作為影月傭兵團的隊長，他曾在暗影兄弟會受訓十年，完成過三十七次不可能完成的暗殺任務。這次圍剿狼人的懸賞，正是他們最擅長的類型。

\"計劃調整。\"月無痕的聲音如同刀鋒劃過冰面，\"夜影、冷鋒，你們從左側包抄，優先解決樹上的哨兵；寒星、孤狼，你們從右側進攻，目標是火堆旁那三個；霜刃，跟我正面吸引註意力。\"

隊員們無聲點頭，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角色。夜影和冷鋒擅長高處行動，寒星和孤狼精通毒藥與暗器，霜刃則是近戰好手，而月無痕本人——沒人見過他全力出手的樣子，因為見過的都已經死瞭。

\"記住，一擊必殺，不要給他們發出警報的機會。\"月無痕最後叮囑，\"行動。\"

五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水般散入夜色。夜影和冷鋒像兩隻靈巧的黑貓，沿著陰影邊緣向目標大樹移動；寒星和孤狼則貼著地面爬行，毒鏢已經含在口中；月無痕與霜刃對視一眼，緩緩抽出兩把漆黑的短刀。

夜影最先抵達預定位置，他像壁虎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上哨兵所在的古松。樹上的狼人哨兵正無聊地打著哈欠，完全沒註意到死亡已經降臨在頭頂。夜影從腰間抽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銀線，準備套向哨兵的脖子——

\"愚蠢的人類，以為能瞞過我的眼睛？\"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夜影耳邊響起。他渾身汗毛倒豎，還沒來得及反應，喉嚨就傳來一陣劇痛。夜影低頭看去，三根閃著寒光的爪子從他咽喉處穿出，鮮血順著爪尖滴落在下方的樹葉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他想警告隊友，卻隻能發出\"咯咯\"的血沫聲。最後的意識中，他看到自己的屍體從樹上墜落，而那個殺死他的狼人——莫格·影蹤，正站在他剛才的位置，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夜影？！\"冷鋒看到同伴突然墜落，立刻意識到行動暴露。他毫不猶豫地射出三支袖箭，然後轉身就逃。袖箭精準地飛向莫格的眼睛、咽喉和心臟，卻在即將命中的瞬間全部落空——莫格的身影詭異地扭曲瞭一下，仿佛融入瞭陰影之中。

\"暗影步...\"冷鋒心頭大駭，這是傳說中高階刺客才能掌握的技巧。他拼命奔跑，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冷笑。

\"太慢瞭。\"莫格的身影近在咫尺。

冷鋒感到後背一涼，低頭看到三根爪子從自己胸前穿出，爪尖還滴著血。他艱難地轉頭，對上莫格那雙冰冷的金色眼睛。

\"你們人類...\"莫格湊近冷鋒耳邊，呼出的氣息帶著血腥味，\"永遠學不會尊重黑暗。\"

爪子抽出，冷鋒像破佈娃娃一樣倒下。

與此同時，右側的寒星和孤狼也遭遇瞭滅頂之災。他們剛剛爬到攻擊位置，正準備發射毒鏢，卻發現火堆旁的三個\"狼人\"隻是披著毛皮的樹幹。寒星立刻意識到中計，剛要示警，一道灰影就從天而降。

孤狼反應極快，反手擲出三枚淬毒飛鏢。飛鏢穿透灰影，卻隻擊中瞭一件空蕩蕩的鬥篷。真正的莫格已經出現在孤狼身後，利爪一揮，孤狼的頭顱便旋轉著飛向火堆。

\"分散跑！\"寒星大喊一聲，同時灑出一把閃光粉。刺目的強光暫時遮蔽瞭視線，他趁機向後翻滾，從靴筒中抽出一把銀色匕首——專門針對黑暗生物打造的武器。

莫格被強光晃得瞇起眼，卻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有趣的玩具。\"

寒星沒有浪費機會，銀色匕首直刺莫格心窩。就在匕首要刺入的瞬間，莫格的身影再次模糊，匕首隻劃破瞭空氣。寒星感到脖子一涼，隨後視野開始天旋地轉。他最後的視野，是看到自己無頭的身體緩緩倒下。

\"寒星！孤狼！\"霜刃的驚呼打破瞭夜的寂靜。她是個身材嬌小的女戰士，但雙刀技藝出神入化。看到隊友接連倒下，她立刻明白他們中瞭埋伏。

月無痕比霜刃更早意識到情況不對。當夜影無聲墜落時，他就知道計劃已經失敗。但作為隊長，他不能丟下隊員獨自逃生。

\"撤退！\"月無痕對霜刃喊道，同時從腰間摸出三顆煙霧彈擲向莫格。

濃煙瞬間籠罩瞭方圓二十米的范圍。月無痕拉起霜刃的手，憑借記憶向林外狂奔。身後傳來莫格戲謔的聲音：

\"跑吧，小老鼠。告訴你們的人類，黑夜是我們的領域。\"

月無痕和霜刃不敢回頭，拼命奔跑。不知過瞭多久，他們終於沖出黑松林，跌倒在一條小溪邊。兩人渾身是血，大部分是隊友的。

\"就...就我們兩個？\"霜刃顫抖著問，盡管她心裡已經知道答案。

月無痕扯此刻眼中滿是震驚與痛苦：\"情報有誤...那個狼人...他不僅會暗影步，還能感知到我們的潛行...\"

霜刃突然抓住月無痕的手臂：\"隊長，你的背！\"

月無痕這才感到後背火辣辣的痛。霜刃幫他脫下皮甲，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橫貫整個背部——是莫格的\"標記\"，一個殘忍的玩笑，表示他隨時可以取走他們的性命。

\"他故意放我們走的...\"月無痕聲音嘶啞，\"為瞭傳播恐懼。\"

兩人沉默地看著溪水沖刷掉身上的血跡。遠處，黑松林如同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而他們剛剛從它的口中僥幸逃脫。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月無痕和霜刃互相攙扶著走向雲州城。他們知道，等待他們的不僅是傭兵工會的質問，還有餘生都將縈繞的噩夢——那雙在黑暗中發光的金色眼睛，和那句如影隨形的低語：

\"黑夜是我們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