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刀道三千的破與立
邢道天斜眼看瞭身旁二人，他冷冷道:“屍鬼佬，錢老道，你倆瞧不起誰呢？”
“你們都退下，看我怎麼撕碎這小子。”
那錢老道微微一笑道:“貧道退下吧，免得人傢說鬼也是我們道也是我們，你們玩兒！”
邢道天的黑葫蘆仍在半空旋轉，吞噬厲鬼的轟鳴聲震得冰層開裂。
楚一凡尚未站穩，那屍鬼佬聖人已如鬼魅般欺近，隻見他掌心托著流轉血光的法輪，不但如此他背後懸浮著九柄青銅古劍，劍身上爬滿蠕動的屍蟲。
馮道得強撐著祭出拂塵，雅君揮劍劃出半輪光弧，卻在聖人威壓下如螢火遇烈日，瞬間黯淡。
\"護住老五！\"楚一凡暴喝，破命刀劃出凜冽紫芒，刀身流轉的鴻蒙紫氣凝成萬千刀刃。
與此同時，鬼九發出刺耳尖嘯，安魂幡化作百丈黑幕，無數骷髏頭從幡面鉆出，與紫氣刀刃交織成幽冥屏障。
那持法輪的聖人冷笑一聲，法輪旋轉間灑下萬千血線，所過之處連空間都泛起油狀波紋。
血線穿透屏障，竟將鬼九肩頭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血濺在冰面騰起毒煙。
\"雷來！\"楚一凡刀指屍鬼佬暗黑色的域中蒼天，識海中沉寂已久的雷龍法相轟然蘇醒。
昔日的紫霄神雷在鴻蒙紫氣的淬煉下，化作紫紅閃電劈落。
雷龍虛影自虛空中浮現，龍尾掃過之處，九柄青銅古劍竟被劈得寸寸崩裂。
屍鬼佬聖人臉色驟變，急忙結印召回殘劍，卻見雷龍張口吐出一道雷光，直取他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邢道天的葫蘆突然轉向，將雷光盡數吞噬。
葫蘆表面的漩渦愈發深邃，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
\"雕蟲小技！\"邢道天獰笑，葫蘆口噴出一道漆黑光柱，所過之處冰面寸寸湮滅。
楚一凡橫刀格擋，破命刀與光柱相撞，爆發出刺目強光。他感覺虎口發麻，雙腳在冰面犁出丈許深的溝壑，身後的雷龍法相也變得虛幻不定。
鬼九趁機撲向持法輪的聖人屍鬼佬，安魂幡卷起遮天蔽日的冤魂。
然而那聖人法輪一轉，血光化作牢籠將鬼九困住，厲聲喝道：\"給我吞瞭這幽冥雜種！\"牢籠中的冤魂竟開始互相吞噬，鬼九發出淒厲慘叫，身體迅速萎縮。
楚一凡瞳孔驟縮，不顧聖人氣勁入體的劇痛，雷龍法相驟然爆開，化作萬千紫電射向敵人。
邢道天不閃不避，葫蘆綻放出璀璨黑光，將紫電盡數吸納。下一刻，葫蘆反向噴出一道蘊含聖人之力的雷霆，正中楚一凡胸口。
他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冰層上，咳出的鮮血中混著細碎的內臟。雷龍法相徹底潰散，破命刀也脫手飛出，插在冰面嗡嗡作響。
\"四哥！\"袁東良嘶吼著撲來，卻被持劍聖人的劍氣逼退。楚一凡掙紮著爬起，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曾經引以為傲的雷龍法相，在聖人全力一擊下竟如此不堪一擊。
鬼九的哀嚎、同伴的鮮血、聖人的獰笑，在他腦海中不斷閃回。他忽然想起在鴻蒙塔中苦修的千年歲月，想起師尊說過的\"大道至簡\"。
冰層下的魔煞之氣突然劇烈翻湧，楚一凡望著插在冰面的破命刀，刀身上流轉的鴻蒙紫氣仿佛在訴說三千年的修行血淚。
那些在破天位面的殺戮、在周天位面的沉淀，在這一刻轟然貫通。他緩緩拾起破命刀，掌心傳來的不再是冰冷的金屬觸感，而是刀魂與他心跳的共鳴。
\"原來......\"他低喃著，周身鴻蒙紫氣開始瘋狂凝聚，\"雷龍非雷龍，刀亦非刀......\"
當紫紅色的雷霆再次劈落時，不再是虛幻的法相，而是由他的道、他的念、他三千年的修行所化的實體。
這一次，破命刀揮出的每一道軌跡，都蘊含著對命運的質問與突破。
楚一凡倚坐在黑色冰層上，破命刀橫在膝頭，刀身映出他眼中倒映的幽藍鴻蒙紫氣。
方才鬼九與屍鬼佬的惡戰餘波未消，冰層表面還殘留著安魂幡虛影的刻痕，卻不及他心中翻湧的感悟劇烈——三千年刀修之路，竟在這幽冥秘境的血腥廝殺中，漸漸明晰瞭幾分真意。
“初握破命刀時，那是斬敵的刃。”他指尖劃過刀柄上自己留下的血刻“楚”字，那痕跡在鴻蒙紫氣中若隱若現，“在凡天界斬妖獸，在公孫界斬敵首，在命門麾下斬影子……刀下亡魂越眾，心中困惑越重——為何斬盡外敵，卻斬不斷自己身上的傀儡線？”
原本以為感悟順命刀時自己可以對命門瞞天過海，後來感悟破命刀訣“囚牛脫困”，可以縮短所有事物與生靈的壽命時的沾沾自喜。
結果這些都不是自己的道，都是虛妄與自我滿足，那根本不是自己所需要的刀，所以至今都不能自稱為刀修。
冰層深處傳來隱約的鬼哭，卻成瞭最好的清心鐘。
楚一凡望向遠處漂浮的修士屍體，他們的刀劍仍緊握在手中，卻永遠定格在揮砍的姿勢。
他忽然想起在鴻蒙塔中凝練紫繭的千年時光，那時每一道紫氣符文的篆刻，都是對刀道的重新打磨：“在周天位面修元神，才懂刀不僅是手中兵，更是心之相。
就像這魔雲澗的魔氣，能腐人神源力，卻腐不瞭刀的本心。”
天闕刀突然輕顫，刀身滲出的紫氣與冰層下的魔煞碰撞，激起細小的電弧。
楚一凡閉目，三千載記憶如刀光閃過：在靈雲宗與占天棋論劍時的頓悟，在鴻蒙塔中融合《洪荒道宇真經》時的劇痛，還有方才鬼九以安魂幡統禦萬鬼的霸道——原來最強的刀，從不是單憑鋒芒，而是刀意與天道的共振。
“第一式，斬刀念。”他低聲自語，紫氣在掌心凝成三寸刀芒，卻不劈向外界，而是緩緩劃過眉心，“
當年在破天位面斬兄弟、吞佛魂，刀越狠，心越亂。
如今方知，真正該斬的是執念——斬不掉對‘楚一凡’身份的執著，便永遠是命門的提線木偶。”
刀芒過處，神海深處的一道金光被削弱瞭大部分，那是虛空遊歷時天命攻擊所致，那是又一次刻在靈魂深處的印記，“刀若斬念，先斬自己心中的十萬個‘應該’。”
第二式的感悟來得如冰層開裂般突然。破命刀猛地騰空，在鴻蒙紫氣的裹挾下自行斬落，刀路竟與魔雲澗的魔氣流動軌跡完全契合。
楚一凡看著刀影劃過之處，魔氣如活物般向兩側分開，露出冰層下隱匿的古老陣圖：“破命刀不是霸道刀，是順勢刀。
就像鴻蒙紫氣能融萬法，刀意也要能納萬道——在破天位面用刀殺人，在周天位面用刀護道，刀還是那把刀，變的是握刀的心。”
他抬手召回破命刀，刀柄傳來的不再是冰冷的觸感，而是鴻蒙紫氣的溫潤。
三千年刀修，今日方知刀分兩極：一極斬盡虛妄，一極立地成道。
魔雲澗的黑霧忽然散去些許，露出上方冰層中倒映的星空，每顆星辰都像極瞭他在鴻蒙塔中見過的《宇衍道行訣》符文。
“第二式，合道。”楚一凡凝視刀身上新浮現的鴻蒙紋路，“當年在破天位面，刀是‘破命’；如今在周天位面，刀是‘合道’。
破的是別人強加的命，合的是自己修來的道。”他站起身，破命刀在手中劃出半圓，鴻蒙紫氣與魔雲澗的陰寒之氣竟在刀風中共生，“就像這幽冥與天道，本無絕對正邪，刀若能容，便是大道。”
冰層突然發出轟鳴，遠處傳來雪肌仙子尋找的呼喚。
楚一凡輕撫刀身，感覺每道劃痕都在訴說不同的故事——凡天界的桃林刀、公孫界的爭雄刀、命門的傀儡刀、周天的合道刀。
三千年後，他終於明白，真正的刀修之路，從來不是讓刀更鋒利，而是讓握刀的手更堅定，讓持刀的心更澄明。
此刻的刀，不再是斬向敵人的兇器，而是劈開迷霧的引路燈——在這周天位面的魔雲澗中，楚一凡終於為自己的刀道，斬出瞭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