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憤怒的趙高
邯鄲。
田秀看著韓王親筆手書的一封信,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這封信裡,韓王希望能跟田秀的幼公子樂業定一個娃娃親。
要知道田秀的這個小兒子,今年才剛剛五歲都不到!
孩子還這麼小,韓王就打上主意瞭?
這還不是關鍵,韓王定親的對象,居然還在他娘肚子裡懷著沒出生!
韓王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要把太子安之妻腹中的孩子嫁給田秀當兒媳,實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田秀隻能是給韓王去瞭封信,好言安慰他,並承諾將來再和韓國結親。
韓王收到瞭田秀的信,總算是安心瞭不少。
起碼田秀已經答應讓他的小兒子再跟韓國聯姻瞭。
以後韓國跟田秀的關系,也不會比魏國遠。
處理瞭韓國這邊的事情,田秀忽然又想起瞭匈奴。
也不知道幾個月時間過去,匈奴那邊的情況如何瞭?
田秀叫來李斯,向他詢問匈奴那邊的情況。
李斯回答說:“進入冬天以後,頭曼和左賢王部打瞭幾場大仗,雙方各有死傷。不過總的還是頭曼傷亡大些,他畢竟處於進攻的一方。”
田秀聽後安心瞭不少,頭曼還在和左賢王交手,那麼趙國就能利用匈奴之間的內耗,持續的給匈奴放血。
等到放血放的差不多的時候,趙國這邊就可以給予匈奴致命一擊。
“少君!”展挑開簾子從外面進來,拱手說道:“魚君來瞭。”
李斯一聽,立即起身要告辭。
田秀按住他,說瞭句:“先生是自己人,不必如此。”
李斯聽瞭以後大為感動,安心的坐下。
魚從外面進來,先是給田秀拱手見禮,然後才拜見李斯。
“先生請坐!”田秀讓魚坐下。
魚落座以後,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說道:“丞相,秦國那邊有消息瞭。”
李斯聞言,眉頭一皺。
魚都已經從秦國回來瞭,居然還能得到秦國的消息。
看來魚這幾年沒在秦國白待,已經發展出間諜網絡瞭。
秦國那種封閉的國傢,魚能發展出一個情報網絡,是一件非常瞭不起的事情。
難怪丞相如此重視此人,看來這人確實是有本事。
李斯可是知道,毛遂這個司寇在秦國都沒那麼多諜者。
“先生請看!”田秀把手上的情報看完以後順手遞給李斯。
李斯誠惶誠恐的接過去,看瞭一下裡面的內容,等看完瞭以後,不禁喜形於色。“這可是一個好消息啊!”
田秀點瞭點頭。
信上說的的確是個好消息。
樊於期來信說,成蟜暗中聯系瞭他,信中成蟜隱晦的表示瞭自己的處境,同時希望得到樊於期的幫助。
成蟜給樊於期寫這種信,說明他已經有瞭危機感,接下來田秀這邊隻要再稍稍挑唆,一定能讓秦國再內亂一次。
“這件事情就交給先生瞭!”田秀放心的把事情交給瞭魚。
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魚在負責,田秀當然不會再把煽動成蟜的事交給別人。
咸陽。
成蟜惶惶不安的等待中,好友樊於期終於是來信瞭。
一聽說是樊於期來信,成蟜急忙從下人手上把信接過去查看。
信展開瞭以後,裡面是這樣寫的:
成蟜公子如唔。
前日公子來信,吾以受到。
吾亦為公子之處境擔憂。
不日吾將尋機從蜀地返回,請公子耐心等待。
最後信的落款:樊於期敬上。
成蟜看完信,頓時像有瞭主心骨。
樊於期馬上就回來瞭,有瞭他幫忙,自己走藏不是孤立無援瞭。
隻是成蟜有點擔心,樊於期正在成都服役,他能找個什麼理由回來呢?
成蟜惴惴不安的等待間,樊於期回來瞭。
樊於期並沒直接去找成蟜,而是約瞭他在城郊的一戶農戶傢中見面。
兩人見面以後。
樊於期行禮:“公子!”
成蟜慌忙走過去,將他扶起來,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眼泛淚花:“將軍!!!”
樊於期起身以後,帶著成蟜往裡屋走去。
兩人來到屋中坐下。
成蟜說道:“將軍,你不是在成都服役,你是怎麼回來的?”
樊於期一笑,道:“公子勿憂!末將是以傢中有事,向上官請瞭假。”
成蟜一聽就急瞭,這請假瞭不是還得回去?
“樊將軍,你不能走啊!本公子…舍不得你!”
成蟜本來是想說需要你的,但這麼一說會顯得自己好像很虛偽,隻能說是舍不得。
樊於期自然看出成蟜的心思,卻並未戳破:
“公子,您不必擔憂。末將一時半刻是不用回去的,而且成都那邊末將大概也不用回去瞭。”
“將軍此言何意?”成蟜疑惑的問道。
樊於期並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公子,末將已有良策,可助您擺脫困境。”
成蟜一聽就精神瞭。
“將軍請講!”
樊於期湊近成蟜,低聲道:“公子,最近可聽說過什麼傳聞?”
成蟜木然的搖頭。
他被困在咸陽,終日又不與人來往,能得到什麼消息?
樊於期聲音壓的更低瞭:
“如今軍中到處都有傳言,說秦王政並非先王親子。”
“什麼!”成蟜大驚失色,幫忙捂住樊於期的嘴:“將軍,此等謠言,豈能相信?”
樊於期輕輕推開成蟜的手說:“公子,這謠言能不能相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對公子而言是個契機。”
成蟜眉頭緊皺。
樊於期接著說:“公子一直擔心被大王所害,如今外面既然已經有瞭這種傳言,公子何不利用一二?”
成蟜的眉頭皺的更深瞭。
樊於期繼續說:“大王既然並非是先王的兒子,公子便是先王嫡子,王位理應由公子繼承。”
成蟜大驚失色,忙又去捂樊於期的嘴,卻不想這次樊於期有瞭準備直接起身躲開瞭他的手。
“公子,此事雖險,但也是公子唯一的機會。隻要公子振臂一呼,秦軍中必有許多將士願追隨公子。”
成蟜動搖瞭。
樊於期坐下去趁熱打鐵,接著說:“大王繼位以後,囚禁生母,殘害忠良,又喪城失地,秦人對其早已怨聲載道。
公子有滿腔抱負,又是先王嫡子,如今何不振臂一呼,推翻嬴政,救民於水火。”
成蟜面露猶豫之色,半晌才道:“呂不韋那樣的人都死在瞭嬴政手裡,我能是他的對手嗎?”
成蟜已經把秦王政的稱呼由大王改成瞭嬴政,這說明他心裡面已經對嬴政相當不滿瞭。
樊於期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接著挑唆道:“公子,不試一試,您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萬一成功,您就是我大秦的新王瞭!”
成蟜來回踱步,心中權衡利弊。
良久,他停下腳步,眼神變得堅定:“我該怎麼做?”
樊於期心頭狂喜,面上卻很是平靜。“公子,如今到處都在打仗,您可以上書大王,就說願意到前線效力,嬴政必定不會見疑。”
成蟜眉頭又是一皺問:“我去瞭前線以後呢?”
樊於期說道:“當然是尋機起事,來個撥亂反正。”
說罷,樊於期還翻瞭一下手掌,好像在說他們這不是謀反,真的隻是撥亂反正。
成蟜心裡有點沒底:“這…能行嗎?”
他在軍中並沒有什麼威望,這些年也沒有領過兵,成蟜擔心貿然起事並不會有人跟隨他。
樊於期拍瞭拍成蟜的肩膀,安撫道:“公子莫怕,末將會和您一同前去,到時末將會在您旁邊協助。”
成蟜有點詫異:“將軍,你不去成都瞭嗎?”
樊於期笑著搖頭說:“我可以裝成公子護衛,暗中跟隨您去。末將又不是什麼高官顯爵,這咸陽認識末將的人並不多。
等成都那邊發現末將逾期未歸報到咸陽的時候,末將說不定已經和公子打回來瞭。”
成蟜咬咬牙,最終下定決心:“好,便依將軍所言。”
樊於期目送著成蟜離去。
他走瞭以後,一個漢子從裡屋走瞭出來沖樊於期直豎大拇指:“樊將軍,真有你的三言兩句就挑唆成蟜反叛贏政。”
樊於期擺擺手,面上露出憂慮之色。
“老李,雖然成蟜已經答應瞭要起事,不過嬴政卻未必肯讓他到前線去。”
老李笑著說:“最難的都讓你解決瞭,剩下的事就讓我們來。”
王宮中。
趙高在下值瞭以後,就換瞭身便裝準備回傢。
就在他換衣服的時候,一個宮人過來,將一張紙條塞到趙高手中。
趙高瞥瞭這送信的宮人一眼,揮手打發他離開。
如今他是秦王政身邊的紅人,秦國有不少人都想結交他,每日托人來給他送信求見的人不在少數。
趙高把字條展開,裡面說約他到西城一傢酒館見面,有要事要同他談。
“哼,要事,把我趙高當什麼人瞭?揮之即來,召之即去?”
趙高不屑的冷哼一聲,隨手將那張紙條放到旁邊的油燈下燒瞭。
第二天,趙高下值回傢。
這次他剛踏進傢門,一把刀就懸在瞭他脖頸幾寸的位置。
趙高驚恐的說道:“什麼人?”
一個戴著面罩的漢子,從趙高身後走出。
“趙大人,你的架子可不小啊,昨天我約你,你居然敢不來?”
趙高大驚,昨天的紙條居然是這個人給的?
幸好自己沒去,看此人的架勢怕不是什麼好人。
“你膽子可不小,知不知道我院子裡有十個護衛?信不信我隻要一嗓子…”
趙高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脖子上一涼,蒙面人直接把刀放在瞭他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口隻要微微一劃,他就算完瞭。
“有話好好說!”感受著脖子上的涼意,趙高的態度一下好瞭不少。
“你這個態度的話,命還能長點。”
蒙面人用刀架著趙高,引著他到屋中坐下。
兩人相對而坐,趙高一直在打量四周,看能不能找機會逃跑。
蒙面人看出他的心思,主動提醒:“相信我,你跑不出兩步,我的刀就會插在你的身上。”
趙高這才熄瞭逃跑的心思,笑著說道:“這位大人有話好說,不知你是來求財還是…”
蒙面人冷笑:“我不求財!”
趙高心頭一慌,壞瞭,這人不求財,難道是來殺自己的?
一瞬間,趙高把他這輩子得罪過的人都想瞭一遍。
他實在想不出有誰要來殺他。
“大人,能不能告訴在下,我得罪瞭誰?”
趙高試探的問道,他不想當個糊塗鬼。
蒙面人搖頭:“我並不是來殺你的,隻是想求你辦事。”
“原來隻是辦事啊!”趙高松瞭一口氣,隻要不是來殺自己的就行。
“不知道大人找在下想辦什麼事?”趙高想和這人周旋一下,先把他騙走再說。
蒙面人說:“這個不急,我先給大人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趙高感覺不好,可又不知道這個人想幹什麼。
隻見那蒙面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扔在桌上。
趙高接過去瞧瞭一眼,瞬間嚇得半死。
這居然是呂不韋臨死前寫的那封信。
話說這封信不是被他毀瞭嗎?
趙高感覺腦袋瓜子嗡嗡的。
“趙大人,你一定很好奇,這封信是哪來的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足下別詐我瞭,這封信是你們偽造的。”趙高不屑一顧的把信扔在桌上。
他自己就是模仿筆跡的高手,隻看瞭幾眼,他就看出這封信並不是呂不韋臨死前寫的那封信,隻是人模仿的,而且模仿的人還很拙劣,字跡都不像。
蒙面人點頭,大方的承認瞭此事。“信的確是假的,可是就像我說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要是把這封信交給秦王,你說他看瞭之後會怎麼想呢?”
“你會模仿筆跡,可模仿的再好,終究會露出破綻。”
“秦王要是發現你騙瞭他,想想你會怎麼樣。”
蒙面人戲謔的說道。
趙高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隻是想請足下幫個小忙。”蒙面人笑得很賤。
趙高怒瞭:“我趙高從來不受人威脅。”
“是嗎?”蒙面人搖搖頭,露出一個可惜的神色:“那看來我隻能讓人把這件事告知秦王瞭,我想如果他知道他最信任的人騙瞭他,他的表情一定相當精彩。”
趙高怕瞭,他已經想到瞭秦王得知自己騙瞭他之後,那副震怒的樣子。
一瞬間,趙高冷汗直流,已經不敢再想下去瞭。
蒙面人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子,等待趙高的回復。
“你想讓我幹什麼?”趙高總算是妥協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