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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呂不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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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居然問起呂不韋最近在幹什麼?

趙高一時之間有點心虛。

這陣子他有點忙,忽略瞭監視呂不韋的事情。

但他又不敢跟嬴政說實話。

大王要是知道他辦事如此疏忽,最輕都得挨頓打。

“大王,呂公近日在成都倒沒做什麼別的事情,隻是…”

趙高故意說瞭句隻是,這樣秦王才能覺得他安心辦差瞭,註意力也會轉移到呂不韋身上。

“隻是什麼?”秦王政果然追問起瞭後面的話。

趙高在心中醞釀瞭一下措辭,開口道:“奴聽聞,咸陽有不少人都在給丞相寫信。”

咸陽居然還有官員敢給呂不韋寫信!

秦王政心中隻覺一寒!

呂不韋這廝能量如此大嗎?他都倒臺瞭爪牙被孤拔瞭個幹凈,朝中還有不怕死的敢聯系他?

“為什麼不抓起來?”反應過來後,嬴政又質問起趙高為什麼不抓人?

趙高心說,抓誰去?這事情本來就是我編的。

“大王,寫信的人太多,臣實在不知道抓誰。”趙高眼珠一轉,很快想到瞭借口。

俗話說法不責眾,就說給呂不韋寫信的人很多,你總不能讓我把整個咸陽的官全抓瞭吧?

嬴政一聽就怕瞭。

是的,他怕瞭。

整個咸陽的官員都在給呂不韋敲敲寫信,這些人想幹什麼?

秦王政絲毫不懷疑的其中會有假,如此大的事情,趙高他有膽子作假欺瞞寡人嗎?

就算他真的存心欺騙寡人,也應該專門說出幾個人,而不是把所有人牽扯進去,這未免太傻瞭點。

秦王政打心眼裡已經認定瞭這事是真的。

“趙高,馬上派人,去給呂不韋傳信,問責!”秦王政下達瞭命令以後拂袖而去。

趙高領命,內心卻叫苦不迭。他本隻想糊弄過去,哪曾想引出這麼個結果。可君令如山,他隻能硬著頭皮去安排。

趙高找瞭個親信前往成都傳信。

那親信出發前,趙高專門對他叮囑:“你到瞭蜀地以後,隻管傳大王的詔諭,多的話一句也不必說,明白瞭嗎?”

親信雖然不知道趙高為什麼要專門交代,但還應瞭一聲:“唯!”

那親信日夜兼程趕到呂不韋處,傳達秦王問責之意。

呂不韋聽後大驚失色,他深知自己已遠離朝堂,怎還會惹此麻煩。

此刻呂不韋潸然淚下,心如死灰。

大王遣人來問責,說他暗中勾結朝臣,這明擺著是誣陷。

俗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大王這是要他死啊!

“政兒還是不肯放過我。”呂不韋真的很傷心,秦王政從小被他看著長大又由他親自教導,他們既是君臣,又是師生。

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親自教導的學生會殺他。

呂不韋還記得,多年前的一個夜裡,嬴政尚且還年幼,他在油燈旁讀書,呂不韋就站在旁邊看著,嬴政遇到不會的地方還會問他,那時的兩人相處的十分融洽。

彼時嬴政把呂不韋看作他的老師,呂不韋也把嬴政看成他最好的學生。

但嬴政長大瞭之後,他們這對師生卻漸行漸遠瞭。

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們的關系疏遠瞭呢?

呂不韋在心裡這樣問自己。

良久過後,呂不韋起身,來到桌案前,執筆寫下瞭一封信:《報秦王書》。

信寫完以後,呂不韋抽出瞭掛在墻壁上的一把劍。

那是子楚送給他的。

“先王,臣來瞭!”呂不韋拔劍自刎,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殷紅的鮮血將那封信染透。

為秦國鞠躬盡瘁半生的呂不韋,正式下線!

咸陽。

趙高的親信,來到他的身邊,輕聲說道:“大人,呂不韋死瞭。”

“真的嗎?”趙高內心竊喜,臉上卻表現的很平淡。

“是真的千真萬確。卑職傳完信第二天他就自殺瞭。”親信說的信誓旦旦。

“好!”趙高終於忍不住笑瞭出來。

他早料到呂不韋收到詔諭一定會自殺。

呂不韋最瞭解秦王政,他一定認為這是秦王想要他死,才會故意誣陷他。

所以他才會讓使者把詔諭傳的短一點,俗話說字數越短事越大。

詔諭越簡單,才越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你下去吧!”趙高捏著個公雞嗓子揮揮手打發這親信下去。

這名親信猶豫瞭一下,從袖子裡摸出瞭一封染著血跡的信。

“這是什麼?”趙高皺著眉頭問,心裡已經有瞭猜測。

“這是呂不韋臨死前寫的信,說是要呈給大王的。”親信遞上信件。

趙高接過信,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封信若是到瞭秦王手中,萬一裡面提到他編造之事,那自己必定性命不保。

他心思一轉,說道:“此事我自會處理,你不可聲張半句。”親信應唯退下。

趙高拿著信,猶豫要不要把它毀掉?

信毀瞭是一瞭百瞭,可萬一要是被大王知道,呂不韋臨死之前有信給他,信反而被自己毀瞭,大王必定不會饒他。

大王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

“不妨我先看看裡面寫瞭什麼,好讓我有個譜!”

趙高找瞭個沒人的地方,把呂不韋臨死前寫的那封信打開瞭。

信很長,足足有五頁紙那麼多!

趙高逐字逐句地讀著信,冷汗不斷從額頭冒出。信中並未提及他編造之事,隻是呂不韋在訴說往昔與秦王的情誼,以及自己一生對秦國的忠心不二。最後表示雖含冤而死,但仍希望秦王能成為一代明君。

趙高松瞭口氣,可隨即皺眉。若將此信交予秦王,秦王或許會念及舊情而後悔逼死呂不韋,說不定還會追查此事。但若不交,日後被發現也是死路一條。

思來想去,趙高決定篡改信件。他將其中表達忠誠與深情之處刪改得含糊不清,增添瞭一些看似隱晦實則引導秦王誤解呂不韋仍存異心的語句。

整理好信件後,趙高帶著信去見秦王。

不過他一開始並沒有把信呈上,而是先告訴瞭秦王政呂不韋的死訊。

秦王政正在低頭批閱奏疏,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他的手微微一顫,而後繼續低頭處理公務,隻是字跡明顯潦草瞭許多。

“寡人不過是責罵他幾句,他幹嘛要尋死呢?”秦王政惋惜的嘆瞭一口氣,好像他真的就隻是問責而已。

“大王,呂不韋畏罪自殺,死有餘辜。”趙高來到嬴政身邊輕聲說道。

他早就看出來瞭,大王是想弄死呂不韋的。

如果他不想呂不韋死,根本不會讓人去盯著他。

能讓君王不放心的人,早晚是會死的。

趙高自認為自己不過是把它提前瞭一下而已。

“趙高,嘶,你的臉色好像有點不太對呀?”秦王政放下筆,抬起頭突然沖著趙高說瞭這麼一句。

趙高嚇得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露出破綻瞭?

深吸瞭一口氣,趙高從容的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大王,呂不韋臨死前寫瞭一封信,臣猶豫要不要交給您。”

秦王政沒有言語,隻是一把把信奪瞭過去,拆開閱讀裡面的內容。

許久過後,秦王政把信拍在桌上,怒道:“呂不韋至死都不知悔改,居然還敢在信中大放厥詞,向寡人炫耀他的功勞,難道寡人是冤殺功臣的人嗎?”

趙高暗自慶幸,悄悄抹瞭抹額頭的汗水。

秦王將信扔於一旁,吩咐下去,此事就此瞭結。

趙高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而呂不韋的冤屈似乎也就此被深深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但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呂不韋的死訊,很快就在咸陽傳開瞭。

大部分人對此唏噓不已。

一代權臣,大王的老師,先王最器重的人,竟就這麼死瞭!

唏噓過後,事情也就這麼平靜下來。

並沒人去為呂不韋鳴冤,那些敢替他喊冤的人早就下地獄瞭,剩下的這些都是跟他沒什麼交情的,自然沒人會願意冒著九族消消樂的風險去找贏政含冤。

不過有一人卻在聽聞呂不韋的死訊後崩潰大哭。

這人就是成蟜。

他並不是為呂不韋的死感到悲傷,僅僅是害怕。

那日大王指責他和呂不韋有所聯系,沒過幾日呂不韋就被逼自殺瞭。

這很難不讓人覺得大王是沖著他來的。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縈繞在成蟜的心頭。

“呂不韋已經死瞭,下一個肯定就要輪到我瞭……”

“我該怎麼辦呢?”

成蟜在屋內來回踱步,突然,他停住腳步,腦海中想起瞭那日樊於期對他說過的話。

“公子何不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取而代之!”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回蕩在成蟜耳邊。

他攥緊拳頭,暗暗下定瞭決心。

……

邯鄲。

田秀在院子裡設瞭祭堂,並請瞭幾位法師做法。

田望君從後面走過來,好奇的問:“阿父,您在祭奠誰呀?”

“一個故人!”田秀語氣很低沉。

田望君看到,父親的眼角居然含著淚花。

她十分驚訝,父親一向堅強,今日居然會為人設祭還哭瞭。

“父親,你祭奠的人到底是誰啊!告訴女兒好不好?”田望君真的很想知道父親口中的這個故人是誰。

田秀摸著女兒的額頭,笑著說道:“你不認識他。”

“他是父親的朋友嘛?”田望君眨巴著眼睛問。

田秀目視著西方,一縷清風拂過院子,祭臺上的風鈴被吹的叮當作響。

“算是吧!”田秀這樣對女兒說道。

回到自己的書房,田秀又開始批閱公文。

不知是近視瞭還是屋子裡的燈光太昏暗,公文上的字跡模糊不清,田秀看瞭半天也看不清楚。

撥亮瞭桌上的油燈,在燈光的照耀下,公文上的字跡逐漸清晰。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

李斯從外面進來瞭。

“丞相!”李斯拱手見禮。

田秀抬頭看向他,說道:“是不是徐州那邊有情況?”

說話時,田秀指瞭指面前的凳子示意讓李斯坐下。

拱手相謝之後,李斯這才落座。

“丞相,是魏國那邊傳過來的消息。”

田秀一聽是魏國來的消息,忙問:“魏國那邊出什麼事瞭?”

李斯看田秀似乎有些著急,這才趕忙拱手說:“丞相,是信陵君派瞭人來,說是想為他的公子提親。”

“提親?”田秀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李斯解釋說:“說信陵君的大公子魏青想求娶您的長女。”

田秀恍然。

“這事我得把公主叫來,問問她的意思。”

女兒婚姻這種大事,還是要和趙媛商量一下的。

沒過多久,趙媛來瞭。

田秀把事情說瞭一下,趙媛搖頭說:“我對此倒是沒意見,望君那丫頭不介意就行。”

“公主同意就好,我想望君那丫頭是很願意的。”田秀一邊笑一邊搖頭。

魏青那個孩子,自從上次來趙國送親,就一直沒離開。

這一陣子他跟望君相處的也不錯,田秀之前也問過自己的女兒,她對此也沒意見。

兩個孩子兩情相悅,這也屬實難得。

“信陵君不管是名望還是地位,都能配得上望君。”趙媛由衷的為自己這個女兒感到高興。

田秀亦然點頭。

他們出生在貴族傢庭,不能決定自己的婚姻。

能讓自己的女兒找到一個喜歡的人,這就是他們能做出最大的努力瞭。

第二日,田秀親自命人給信陵君傳信,表示同意這樁婚事。

信陵君那邊反應也很快,接下來就是派人來求親,下聘,選日子等等一系列繁瑣的禮節。

一系列的婚前流程以後,隻差讓女兒嫁過去。

不過出嫁也不是那麼隨意。

周禮有制度,天子娶親要十月,諸侯半年,士大夫三個月,庶民則是一月。

前幾次和韓魏結親,都因為局勢緊張,婚期被提前瞭。

這次田秀可不願再委屈女兒,堅持要等三個月,以周禮成婚。

趙國不少人都建議田秀,可以等上半年,甚至有些建議他直接等十個月。

田秀無一例外都婉拒瞭,他雖然是中山侯,但說白瞭也隻是趙國一屆封君,現在就天子諸侯的禮節,未免會落人話柄。

田秀和信陵君兩人結親的消息,很快就傳遍瞭各國。

齊楚秦對此的反應不大。

韓國那邊反應相當激烈。

新鄭,王宮中。

“信陵君可真有本事,居然讓自己的兒子去勾搭田秀的女兒。”

“可惡!明明是寡人先來的,寡人先去提的親!”

韓王聽說田秀要把女兒嫁給信陵君的公子,頓時連棋都沒心思下瞭,對著張平就是一頓吐槽。

張平低頭看著腳尖,一言不發。

韓國本來就是小國,田秀都已經跟韓國結瞭親,讓次子娶瞭韓王的孫女,當然不可能再跟韓國結親。

不過,韓王卻不這樣想。

“魏國那邊跟趙國結瞭兩次親,寡人也不能落後。”

張平趕忙勸阻:“大王啊!田秀就一個女兒,您想幹什麼?”

韓王再去求親也是求不到的,如果跟趙國公室求親,那還不如不求呢。

“寡人自有妙計!”韓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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